第274章 暗戀成癮(40)
大清早,小D輕輕給她開了門。說少爺昨晚回來得遲,還在樓上休息,讓她暫時別打擾。
楚楚兮點點頭,壓根也沒心思去打擾他,精疲力竭的靠在沙發上睡去了。
醒來時已是中午,她卻睡在主臥的床上。淩斯栩他穿著睡袍站在陽台上抽煙,對著屋外鬱鬱蔥蔥的風景,凝思。
身邊的玻璃小茶幾上擱著手機,播放著羅誌祥那首經典老歌,《灰色空間》。
“堅強得太久,好疲憊;想抱愛的人,沉沉地睡;卷來的風暴,凶猛裏有種美;死了心,痛就沒感覺……
“灰色空間,我是誰?記不得幸福是什麽滋味;無路可退,你是誰?怎麽為我流淚?”
“夢見發著光的草原,一身傷,回到很久以前;我選擇不恨,帶著平靜走遠;醒來後,夜還是長夜……”
楚楚兮不知他在想什麽,不知他為毛突然想聽這首歌;
她隻知,身上有他的餘溫、他的香水味……
猜想是他把她抱到床上的,剛才也抱著她睡了會。卻不知枕邊的淚痕,是她自己在夢裏留下的;還是他在清醒的狀態中,留下的。
“老公……”
她從床上坐起來,朝他的背影輕輕喚了聲。虛弱無力,可憐兮兮。
這句稱呼,也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一切都發自本能,在她心裏,他就是依靠,就是大山。
“醒了?”
淩斯栩掐滅香煙,關掉手機,輕輕走進門。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輕輕握著她的手,凝視,沉默不語。
第一次,她和他之間的氣氛如此祥和、安寧。就像身心俱疲的兩個家人,各自在外漂泊已久後回到家裏休息一樣。
楚楚兮無力的靠在床頭,呆呆問道:
“你剛剛在看什麽?”
“看山。”
他微微一笑,很暖、很暖!
第一次見冷都狼的微笑,不是冷笑,更不是陰笑。雖不像季敏凱兩個小虎牙的微笑那般陽光,但笑裏所攜帶的溫度,比曾經的陽光少年更暖,更讓人覺得心安、踏實。
她並沒追問他這句話:這裏哪裏有山?怎麽就看山了?
靠在床頭,她呆呆凝視著他,下意識的冒出一句:
“老公,你就是山。”
想起這些年他的保護,給她換臉,給她“囚禁”,為她操碎了心……
她懂了!
人生走到這一步,她真真切切的懂了:淩斯栩就是她的大山,能讓她依靠!
“那你呢?你是什麽?”按捺住心裏被她喚作老公的欣慰和竊喜,淩斯栩柔柔追問。
她轉過眸去,目光憂傷而空洞,呆呆回答道:
“我是山上的一朵野花……”
“不,你是灣流!”他很認真的糾正,目光深情,輕輕柔柔的說道,“是山上的潺潺小溪,是盤旋在山腳的灣流。沒有你的滋潤,大山就會枯萎,不再鬱鬱蔥蔥。”
說這話時,淩斯栩想起母親……
曾經,周師師對他說:兒子是大山,媽媽是灣流。有了媽媽愛的滋潤,大山才會長成珠穆朗瑪……
因此,在他十歲生日的“成人禮”上,周師師送了兒子一個溫泉酒店,取名“灣流”。
可如今,淩斯栩覺得楚楚兮更像他生命中的“灣流”。不管和她怎麽吵,怎麽互相傷害,每當夜深人靜疲憊時,在煙絲中靜靜回味去年上海的日子,他的心就會柔軟……
他喜歡看著她一邊暗暗對他罵罵咧咧,一邊又乖乖去給他做飯;一邊拉長臉氣鼓鼓,一邊又去給他放好洗澡水;一邊朝他翻白眼,一邊接過他手中的行李箱和外套,乖乖掛好。
一句“沒有灣流的滋潤,大山就會枯萎”,讓楚楚兮眼眶有些濕潤了。這是迄今為止,淩斯栩最讓她感動的一段告白。
可此時,她無力再去回憶從前和他一路的相愛相殺,走到今天,她真的好累。
感覺靈魂已飄離軀體,心中隻剩對人生的唏噓……
“老公……我沒你說的那麽好。”
低下濕潤的眼簾,回避他的目光,想起昨晚的一切,她弱弱道,
“對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本打算好好跟他坦白下昨晚的事,告訴他:證人餘嫋嫋被她弄丟了,讓被她徹底傷了心的季敏凱撿走了,握在手裏……
淩斯栩卻不問,隻是笑笑安慰道:
“別想太多,事情沒砸。不管能不能找到蘑菇頭和餘嫋嫋,明天開庭,老公都會讓咱媽沒事!”
楚楚兮驚抬眼:“你有什麽法子?”
淩斯栩頓了頓,像是感覺三言兩語說不清,隻得先笑笑提醒道:
“易坤回來了,今天他生日,晚上易錦華會在威斯汀,給兒子辦生日派對。”
楚楚兮猛地被驚醒,這才記起今天是11月22日,易坤二十一歲的生日。
“糟糕,我還沒準備禮物,得去選選。”說著,慌手慌腳的準備下床。
“別忙活,禮物我替你買好了。”淩斯栩從床頭櫃裏取出包裝好的禮物盒,“萬寶龍的一款鋼筆,很適合易坤。”
“老公,讓你費心了。”楚楚兮輕輕說著,欣慰一笑。
“但其實……”淩斯栩卻眉間微皺,抿唇頓了頓,最後道,“我也有事想請你幫忙。”
“嗯,你說。”
“還記得你爸爸楚國棟出事地點附近的那塊工地嗎?”淩斯栩道,“實不相瞞,那裏曾是淩盛集團的歡樂穀工程。因施工時發生塌方,後來……”
“我知道!”楚楚兮打斷,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兩年前我就已查清,你們淩盛集團打著歡樂穀施工的幌子,幹著盜墓的事。過程中引起塌方,被政府查封。”
淩斯栩微微苦笑:“所以,你記憶全都回來了,是嗎?”
楚楚兮默認。
並不想責怪她對他隱瞞,淩斯栩歎口氣,道:
“前陣子歡樂穀的項目又重新招標了,被易坤的老爸易錦華拿走。”
楚楚兮瞳孔一張,似乎明白了什麽……
歡樂穀的施工權,其實是古刹古墓群的掌控權!
臥槽,這才是路盛、季鬆譜、蛇夫這些老狐狸們,最最想要的東西啊!
莫非淩斯栩是想……
正犯著嘀咕,就見男人說道:
“這塊地真正的價值所在,易錦華心知肚明。他其實很不想摻和,當初拿下這塊地,也是迫於易教授的壓力。所以,易錦華一定會把施工權承包出去,趁機賣個好價錢。”
說著頓了頓,猶豫片刻後,淩斯栩才弱弱繼續,低眉回避她的目光,
“實不相瞞,這兩天我一直在找他談,易錦華也答應給我,隻不過……”
欲言又止。
楚楚兮心口一緊,猜到對方肯定要了不菲的條件。
“他開的價很高,是嗎?”
淩斯栩不回答,低頭蹙眉糾結了一會兒後,轉而抬眼笑笑道:
“你想多了,錢對我來說,不是問題。易錦華的條件,也不難辦到。我想說的是,易坤阻撓了,不肯給我施工權。所以我擔心……”
再度欲言又止。
“你擔心易坤想給別人?”楚楚兮追問。
“不!”淩斯栩搖頭,歎道,“我猜易坤是想自己捏著,來對付這幫老狐狸!”
楚楚兮:……
思維的關注點,被淩斯栩完美轉移。
此時忽略了一點,易坤為毛要出爾反爾、不讓出施工權?為毛要阻撓父親和淩斯栩的交易?隻因易錦華開出的條件是……
淩盛集團40%的股份!
如果淩斯栩轉讓,那淩盛就將易主,不再姓“淩”,而改姓“易”!
易坤對父親的行為十分不恥,所以這次,他要獨當一麵,絕不連累淩斯栩。
兩男人都在為對方考慮,淩斯栩此時也擔心的說道:
“可你也知道,易坤心性單純,社會閱曆不足。一個季敏凱他都對付不了,又豈會是季鬆譜、蛇夫和路盛三大邪惡勢力的對手?”
“那你是想……”楚楚兮弱弱問。
淩斯栩重重歎口氣,堅定道:“這事隻有交給我辦,施工權隻有讓我捏著!”
楚楚兮無語……
深知捏著歡樂穀的施工權,不是捏著寶藏,而是捏了塊炸彈在手。誰捏著歡樂穀,誰就是吸引火力的靶子。所以易錦華才會把“施工權”承包出去,還趁火打劫撈一筆。
淩斯栩已有享不盡的財富,更有淩盛集團的責任在肩,根本沒必要去趟“古墓”的那趟渾水。
而易坤畢竟是易教授的孫子,繼承爺爺的誌願,情理之中。
想到這裏,楚楚兮心疼的看著淩斯栩,勸道:
“老公,你為什麽要把是是非非,往自己身上攬呢?”
“這是責任!”他卻義正言辭,說著低下頭,弱弱解釋道,“也……也是我該償還的!”
“……”楚楚兮無言以對。
淩斯栩以為她有顧慮,便略帶焦慮的解釋道:
“從最初鳳冠拍賣的那晚起,我就已經卷入進來了。途中走了很多彎路,也做過錯誤的判斷,害得寧姨染上冤案……所以,我必須負責到底!”
寧肯讓出淩盛集團,也要對付這幫人。並捏著歡樂穀的施工權,來要挾這夥人放了寧婧姍(沈亦臻)……
這就是淩斯栩的大氣!
即便楚楚兮不甚了解內情,此刻也為他感動。心疼的看著他,她伸出手,輕撫著他那憔悴的臉龐,哽咽道:
“老公,我已經不怪你了,真的。”
這一刻,淩斯栩也被感動,握緊臉上她的手,他熱淚盈眶。
本該脫口而出溫柔又甜蜜的情話,海誓山盟之類雲雲,可偏偏這都不是冷都狼的絲帶兒。
“跟你無關。就算不是寧姨,不是你媽媽,該洗清的冤屈,我也一定要為她洗清。”
說到底,淩斯栩是個真實的男人!
趁虛而入去甜言蜜語的索愛,他沒那個天賦。
楚楚兮已不知該說什麽了……
深知他想捏著歡樂穀的施工權來製衡三大老狐狸,來保寧婧姍沒事。
可他是否知道,她很為他擔心?
一旦涉入,此去經年,何時才是盡頭?
她又要在何處,苦等良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