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蛇夫之子
卻見沈亦臻微微抬眸,苦笑道:
“誰說的,有區別嗎?這麽大的事,你和兮兮還能瞞著我不成?”
淩斯栩:……
思路又被擾亂,難免猜想,是楚楚兮一早就跟媽媽匯報了。
可她為什麽要說“下套”這樣的話?他們之間,不是公平交易嗎?
“我隻是沒想到,幫我弄來腎源、關照我病情的人不是婧珊,而是你!”沈亦臻閃著淚,苦歎道。
“……”淩斯栩更加一懵。
關寧婧姍什麽事?
難不成你沈亦臻還天真的以為,你那個好姐姐在默默關注你?記掛著你的病?
別介了,天真也要有個度好不?
淩斯栩在心裏暗想,卻忽略了這是一條重要線索……
很明顯,來沈亦臻麵前胡說八道的人,是寧婧姍!
淩晨時她來過醫院,找過沈亦臻。因為昨晚她受到空前挫敗,楚楚兮勢如破竹般的出擊,讓她潰不成軍。便在一怒之下,偷偷跑來醫院找沈亦臻尋事。
而沈亦臻也終是念及這點姐妹血緣,和從前的那些恩恩怨怨。所以此刻,她橫豎都不會向淩斯栩挑明:那些事是寧婧姍告訴她的。
無限憂傷中,她繼續苦歎:
“我隻是沒想到,親口告訴女兒身世真相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淩斯栩懵……
喂,我什麽時候告訴她了?明明是她自己猜到的,好不好?
“伯母,您多想了!”於是,他好言解釋,“我並沒跟兮兮把話說開,有些事是她自己猜到的!”
顯然,這樣的“托詞”沈亦臻不會信。隻見她眼眸逐漸變得冷冰,語氣也激憤起來:
“如果沒有你的暗示,她又豈會猜得到?”
“她會!”淩斯栩擲地有聲,不卑不亢道,“伯母,也許您並不知,您女兒的聰慧程度,超乎常人!”
其實他想說,楚楚兮不僅聰慧,還敏感多疑。若非生活中父母不慎露出一些跡象,她又豈會早在認識我之前,就已經盯上了寧婧姍?
當然了,也知這話不能說出口,否則就是變相指責她沈亦臻。
“嗬,嗬嗬嗬……”沈亦臻一連幾個苦笑,直到眸中閃著淚花,才深深吸口涼氣,平靜的朝他懟道,“淩少是說,一個人的高智商能足以讓她懷疑,自己不是父母親生?”
“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
淩斯栩急了,可剛開口,才發現這件事很難解釋。
那丫頭腦回路清奇,明顯異於常人。鬼知道她是怎麽猜到,自己身世另有內情的!
“淩少不用解釋,也犯不著否認什麽。畢竟在說開兮兮的身世真相上,你沒做錯,她有權知道!”沈亦臻語氣平靜,卻也帶著明顯的冷漠。
“……”淩斯栩微微舒了口氣。
不管怎樣,沒再糾結這個話題就行。唉,老子背鍋就背鍋吧,誰叫我是男人呢?
黃梓浩你丫的,把我丈母娘蒙得不淺。想等楚丫頭二婚娶她是吧?哼,等下輩子去!
沒錯,在大嘴巴長舌婦的問題上,淩爺還是覺得黃梓浩的嫌疑最大!
可這口氣剛剛鬆下,就見麵前的沈亦臻語出驚人,朝他激憤質問:
“可為什麽你要煽動兮兮對婧珊的恨意?就為你自己的一點私人目的,你就……”
淩斯栩聽得一愣,立馬打斷:
“我沒有!”
“……”沈亦臻不語,憤憤的盯著他。
想起淩晨時寧婧姍的到訪,說他母親周師師,就是當年路開苦苦找尋的罪犯頭目“蛇夫”;就是當年遊輪事件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極可能是路開車禍的幕後真凶……
沈亦臻就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卻也知,父母再怎麽惡毒,孩子終歸是無辜的!
況且寧婧姍也說了,他淩斯栩並不知自己媽媽的真麵目,他就是個傻子,屁都不知!
——沈亦臻,再說一次,我嫁到淩家是為幫淩滄海,幫馬司令,幫軍方幫正義!我要協助他們,把周師師這毒婦繩之以法!你若有大局觀念,就該阻止死丫頭亂來,把她帶回鄉下好好念書去!
耳邊響起寧婧姍最後的話,盡管沈亦臻也知,這其中有“美化她自己、添油加醋”的成分。但她更知道,“蛇夫是周師師”這件事關乎重大,寧婧姍不敢胡說。
所以,不管兮兮跟眼前這個“蛇夫之子”有沒有真情實愛,她都要阻止女兒嫁給他。否則,兮兮將來指定會後悔,會把腸子悔青……
淩斯栩似是沒察覺出來,沈亦臻對他的反感已放至無限大。鑒於剛才說那句“我沒有”時,自己聲音有點大,他誠懇道歉:
“伯母抱歉,我剛才語氣重了點。但事實是,我真沒有啊!兮兮心裏本就對寧婧姍有恨,您難道一點都沒察覺出?”
照說這是句提醒的話,按沈亦臻的性子,如果是從前那種心平氣和的狀態,她會立馬警覺的反思:莫非之前我和國棟略有不慎,讓兮兮嗅出點什麽?從而對寧婧姍心生仇恨?
但很可惜,此刻的沈亦臻不僅心潮湧動、波濤南平,還對眼前的仇人之子,極度敵對。
“你想說什麽?”於是,她憤恨的盯著淩斯栩,凜凜挑眉,“想說我不配為人母,連女兒心裏在想什麽都不知道?”
“我,我沒這個意思!”淩斯栩眉頭深皺,焦心似火。隻感跟她說不通,交流極其困難,“唉,要怎麽跟您說呢?”
腦細胞迅速翻滾,想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便道:
“對了,遊輪事件!伯母,我不知兮兮從哪裏聽說的。但那晚手機視頻時她提到後,我也很震驚啊!”
“……”沈亦臻不語,勾唇一聲冷哼。
心想:你還有臉提遊輪事件?這一切,難道不是拜你那個好母親所賜?
打死淩斯栩都不會猜到,她心此刻裏的OS。見她沒說話,他便小心翼翼的問:
“伯母,您能不能告訴我,那次遊輪到底怎麽回事?”
哪知,秒遭到沈亦臻激憤懟回:
“跟你有關嗎?”
淩斯栩:……
好吧,我這樣直接問,是不太妥當。如果當年的遊輪中,你真遭到侵犯的話。
“伯母,我沒有惡意。我隻想知道,丫頭是從哪裏聽說的遊輪事件?又怎麽會一口斷定,那件事是寧婧姍害了您?”
“嗬,我算是聽明白了!”沈亦臻諷刺冷笑,陰狠瞪著他,“你想說我沈亦臻居心叵測,在女兒麵前故意汙蔑婧珊?”
“我沒這個意思!”他眉頭深皺。
“那你幾個意思?”她雙眼猩紅。
淩斯栩:……
扯了扯領口,隻感空氣讓人窒息。嚴重的溝通困難,他很有點束手無策。當然了,沈亦臻若不是個病人,若不是昨天剛做完手術,他或許還能稍稍放開手腳,不至於束手無策。
氣氛僵住。
這時,不遠處傳來楚楚兮驚訝的聲音:
“媽!”
草坪上的兩人抬眼看去,隻見楚楚兮推著淩滄海的輪椅朝他們走來,後麵跟著兩個保鏢,阿文阿武。
見兩人像是在吵架,楚楚兮很有些吃驚,便加快步伐推著淩滄海走了過來,愣愣的看著兩人:
“媽,你們,你們怎麽吵起來了?”
沒人回答。
沈亦臻垂眸看別處,不語,臉上餘憤仍在。
淩斯栩無奈歎口氣,對沈亦臻道:
“也許我今天不該來拜訪,打擾了,抱歉!”
說著,從楚楚兮手裏接過淩滄海的輪椅。滿臉沮喪,輕輕一聲,
“走吧。”
隻稍稍看了看兩人的神色,淩滄海便已猜到八九分。早上醒來後,家裏除了他自己,就隻有兮兮。如猜不錯,應該是寧婧姍心有不甘的跑來興風作浪了……
所以此刻,淩滄海橫豎都不會離開,便對淩斯栩道:
“你和兮兮先去吃早飯,我跟楚太太單獨聊會兒。”
“不用了!”沈亦臻直接拒絕,看著前方深深吸口涼氣後,才轉向他,“淩先生,我知道您是為什麽事而來。恕我直言,這門婚事,我不答應。”
淩滄海:……
眉頭微皺,沒接話。
一時間,氣氛更加尬住。
淩斯栩背對眾人,看似在賭氣,實則冷靜深思。沒想到沈亦臻連他家老爺子的麵子都不給,如此敵對他們父子,原因在哪裏?
莫非,真跟路言說的那句話有關?
——那片墓室是你們淩家做的孽!
可淩滄海是軍人出身,還跟馬司令交好,尤其會是個盜墓賊?難道說,根結仍在淩盛集團?董事會裏有人幹了盜墓的勾當,讓我淩家背鍋了?
目前看來,隻有這個可能性最大!淩斯栩暗暗思忖。
於是乎,僵持的氣氛隻有楚楚兮來圓場。
“媽,您誤會了!”她笑笑對沈亦臻澄清道,“伯父是來體檢的,他也需要換腎,所以想跟您聊聊。”
說的也算事實,起床後看到淩斯栩留的紙條,她想都沒想就認為男人是來醫院做體檢,為給父親捐腎。
於是,她把這個好消息迫不及待告訴淩滄海,認為父子關係修複的轉機已到。故,病情神馬的,也沒啥好隱瞞。
哪知淩滄海堅決不同意兒子給他捐腎,還直訓斥他倆胡來!並說一不二,要趕來醫院把淩斯栩揪回去。
那一刻,楚楚兮心裏感慨萬千:這才是真正的為人父母啊!比畢秋蓮那老潑婦,強得不是一點點。
“那就更沒什麽好聊的了!”此刻,沈亦臻依舊不買賬,板著臉回絕道,“換腎的相關事宜,沒人比醫生更清楚。”
言外之意:你們去谘詢醫生就成,沒必要跟我這個病患來交流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