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玉石盒
每一位繼任者在此之後,胳膊上都會多出一塊印記。
而那印記,不僅僅代表著天瑞派門主的身份,也代表著與那位女子的立契之印。
夏初聽到這裏,還沒有聽到想要知道的身份,難免有些迫不及待,開口打斷道:“那位神明可有留下名諱?”
宛婓麵上流露出悵然之色,苦笑一聲:“天瑞派直到康盛繼任不久後才發現,這些年來,他們與之訂立契約的女子,並非神明,而是魔。”
夏初瞳孔一縮,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慕白在旁接而問道:“曆經這麽多代都毫無察覺,康盛又是如何發現?”
宛婓眸光微斂:“這就要說到康盛的女兒了。”
“綺蘭?”
夏初驚呼一聲,想起了那個村子裏的婆婆。
“你聽聞過?”
宛婓麵色也很是意外,此番前來天瑞的門派眾多,卻都未曾耳聞過康盛還有一個女兒。
夏初頷首示意她繼續,宛婓見她不欲多言,也沒有刨根問底,續道:“綺蘭不知從何處結識了一位少年郎元凱,兩情相悅私定終身。康盛發現元凱並非凡人,想要阻攔已是不及,父女因此產生隔閡,多年未曾謀麵,直到有一日,元凱前來謁見康盛。”
“元凱還活著嗎?”
夏初問出聲後又和慕白相視一眼,元凱是誰,他們早已從綺蘭口中知曉,念著和布倫的交情,自然記掛在心。
宛婓頷首點頭,可麵上卻越發凝重:“元凱謁見康盛,正是指責他們長久以來供奉魔族。”
夏初麵色一怔,按照宛婓所言的日子,她本以為元凱去尋找康盛,是為了樂悅一事。
沒曾想,他竟是點出了馬家世代供奉的神像為魔。
當年馬家先祖挖出的那座地宮,正是連通人間與魔界,為魔族在海島地下打開了一條,從東隴淵通往人間的秘密通道。
使得一些魔族能夠借著他們的掩護,悄然往返兩界。
魔族憑借海島為天然屏障,又借馬氏族人為內應,以緩慢卻穩定的速度,逐漸將力量轉移到人間。
魔族按照契約庇佑島上馬家後人,隻借著他們皮囊作為屏蔽,以天瑞派為起始點,隨之離開海島,向外四散布置局麵,悄然撒下了禍患的種子。
原本這一切都在暗地裏默默進行,可近十年,魔族不知為何迫不及待。
也因此,讓受命下凡的淩雲遍尋魔修出入的根源地,這一查就查到了天瑞派。
康盛暗查地宮,發現元凱所非虛言,他既無法接受祖上多代,包括他自己長久以來為魔族效力,也不知該拿這庇佑了他們多年的魔族如何處置。
直到魔修漸生,除了天瑞派,修真各界都受到波及,除了這座海島安居樂業,凡間民不聊生禍亂憑出。
康盛終於在建元門被滅後拿定主意,接下了嘉鴻會的主辦之責,他因自身受契約所限,隻能借由各門各派良才齊聚,試圖從中尋得一位能夠對抗之人。
為此,他借由神像之力,重新喚醒神筆,描繪出了一方天地,布下了三層考驗,篩選出最後人選。
夏初等人所經曆的村莊,是為了讓他們知道天瑞派的過往。
被傳送的夢魘陣,是為了確保來者沒有心魔。
最後的迷宮,則是檢驗人之初善。
唯有善待同澤,又能帶領他們手持油燈走出迷宮的人,才能進入這院內的房間,得知康盛想要傳達的秘密,同時肩負起清繳魔族的責任。
宛婓說到此處,手中現出一方玉石小盒:“本不該是我入內,也自認沒有這個能力肩負,這是康盛影留幻象消失後出現的盒子,裏麵應該正是破局關鍵。”
她剛剛正是因為從暗格中取出這方玉石小盒,才觸動了機關。
香燭“啪”地砸落在地,房梁屋瓦搖搖欲墜,宛婓臉色一變,拂袖將那玉石小盒收起,可當她再轉身時,那扇出去的房門已經開始扭曲。
整個祠堂所在的空間,像被大力揉捏撕扯的畫卷那般地磚翻飛。
宛婓背後的房屋地麵都在潰散消失,連她的最後一截衣袖也隨之化為烏有,看得她不寒而栗。
身後空間崩潰的速度越來越快,此時已經到了她腳下。
宛婓一時不察踏了空,若非及時抓住門檻,恐怕就直接掉進了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裏。
她心念一動,腰間佩劍顫鳴一聲,卻沒能立刻飛起將她載出困境。
宛婓臉色慘白,知道是空間崩潰吸走了大量靈氣,再加上結界壓製,靈力運轉變得緩慢,可是那扇門也在迅速消失,眼看就隻剩下一個門洞。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伸來,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外拽去。
宛婓隻覺眼前一花,險險在門洞消失前脫離空間,一時頭暈目眩,差點沒站穩。
等她再抬眼的時候,就看見了身旁的梓穆,和前來扶她的夕漫。
夏初伸手接過宛婓遞來的玉石盒,打開之後,內裏鋪陳的是一塊血肉清晰的肌膚,那塊肌膚上有著天瑞派門主的印記,同樣也代表著他與魔族的契約。
“這是……”
夕漫掩唇驚呼,“康盛自己挖下了皮肉?”
夏初頷首蓋起玉石盒子,她已經知道了魔聖之地形成的關鍵。
可眼下的問題在於,他們似乎出不去了。
一隻白淨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夏初視線之中。
梓穆攤開掌心,對著她溫言淺笑:“交給我吧。”
夏初眸光一亮,怎麽將他給忘了。
如今梓穆已是魔神,他既能從如岐山追蹤而來,這處神域之地自然也困不住他。
夏初依言將玉石盒子交到他手中,絲毫也未曾顧忌他如今的身份。
梓穆對於她的毫不猶豫,唇角笑意加深,戲謔道:“你倒是放心。”
夏初眉眼彎彎,下巴微揚:“那是自然。”
梓穆將玉石盒收於袖中,然後定定的看了她片刻,笑容慢慢泯去後,輕聲道:“我有些話,要單獨同你說。”
夏初被他突然肅起的神色,說的麵色一怔,莫名心生忐忑,點了點頭,隨他走到了院落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