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帶你回家
敖匡自然是不敢隨意將慕白給杜撰死了,誰知道那位小殿下,哪天會不會又突然變成小白獅的模樣來到軒轅。
是以,敖匡隻好對著夏初敷衍的說小白受了傷,被留在了狼族將養著。
夏初滿目都是懷疑的神色,對著他質問:“你和師尊都是從三水城離開的,沒道理會將它給留在狼族將養吧?論修為,師尊不比他們高了去?論環境,狼族現在忙著遷徙,哪有軒轅適合將養?”
敖匡被她問的心虛,他本就不善誑語,索性將這茬丟給了炅霏上神,對著她道:“那你問師尊去,是師尊讓小白留在狼族。”
夏初一挑眉,當真扭了頭去對峙:“上神,真是你將小白給留在了狼族?”
炅霏上神麵色一怔,片刻後微笑頷首,輕輕應了一聲:“嗯。”
敖匡聽了他這一聲,原本的含胸駝背,立馬挺的趾高氣揚。
夏初見炅霏上神都如此說了,雖然還有些不舍,自然也就不好再深究,隻能將敖匡翹上天的下巴給扯了下來,拉著他問了問小白的傷勢。
有了炅霏上神兜底,敖匡編的也就順風順水,說的滔滔不絕。
夏初起先還聽的認真,後來見他一扯三丈遠,越說越沒邊,確定了小白沒事,思緒就飄到了那日湖底打鬥的畫麵上,突然就叫停了敖匡,看著他麵露擔憂的問道:“你的懸光叉沒事吧?”
敖匡被他問的麵色一怔,幻化出了懸光叉,顯擺的在手中旋了兩圈把玩:“沒事啊。”
夏初見狀麵色釋然,敖匡接而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那日湖底,我見你一直凝劍與靈陽打鬥,還以為懸光叉出了什麽問題,那可是你的命器,與你相連。”
敖匡聞言麵帶赧色,繼而又正色肅了肅,道:“說起命器,這回梓穆受了不輕的傷,也不知道回了紫微大殿將養的如何。”
夏初醒轉後炅霏上神雖然在這一路將三水城的後續告知了她,可那些細微末節他本也所知不清,隻將結果告知,夏初聽聞梓穆沒事也就放了心,眼下聽敖匡提及,當下趕緊掏出了玉簡。
這才發現,一直被擱置在乾坤袋裏的玉簡,早就堆了數條訊息,都是詢問她的近況,一一閱覽後,她聚靈於上,回複了梓穆的訊息,又問了問他的近況。
這一趟三水城之行,梓穆是他們之中受傷最嚴重的那位,也是留在三水城最後走的那位。
因為身負師命,前來修複骨木大陣的重責,他自認沒有妥善完成,心中負疚,一定要幫忙善後狼族子民才能心安。
紫微大帝拗不過他,隻好幫著他一並收拾殘局。
胤奎神君在百骨林渡送狼族先輩遺骨之時,發現了異樣的骨灰。
受魔火焚化的骨灰黑的發亮,覆蓋的土地寸草不生。
胤奎神君將其收斂原本準備帶回宗南島去封存,回到城殿跟慕白順嘴提了這古怪的一茬。
慕白當時心念一起,來到三水城就那麽幾個魔族,而這骨灰最有可能的,也隻能是……
他央了胤奎神君施術,看其骨灰的本源為何。
慕白難得求他辦件事,胤奎神君自然是應允,施術結束後麵上露出驚疑,說是一半木靈一半妖丹,真是奇怪。
巴特臨陣倒戈一事,當年狼族瞞的很緊。
畢竟仙界最後作為最大的贏家,若在那時將此事揭露出來,不但狼族陷危,就連整個妖族都要蒙羞。
是以,就連胤奎神君也不知道有嶽澤一事。
慕白思忖再三,主動請纓,接過了封印那骨灰的差事。
胤奎神君倒也沒有生疑,雖然奇怪他的殷勤,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便將收斂了骨灰的檀盒交給了他。
慕白帶著檀盒去城殿尋了趟布倫,告訴他嶽澤身死的消息。
畢竟這個世上,除了殺他的清玥,也就隻有布倫一人知曉他的身份。
慕白素來是個冷情冷心的人,也沒那多餘的功夫去同情靈陽,隻是曾經聽過胤奎神君提及,莫爾極為敬重他的哥哥。
念著莫爾在此主動鎮守了六萬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他覺得這個消息總該知會布倫一聲。
布倫從那日見到嶽澤與曼欲緋蘼糾纏在一起時,就知道他會有這一天。
隻是沒有想到,會來的這樣快。
一別多年,他們還沒來得及再說一句話,甚至沒有機會告訴他,莫爾當年很後悔將他安在舊部的名下。
若是知道他會因此離家出走,踏上一條不歸路。
倒還不如將他留在自己身邊,與其擔心他被人背後指點,也好過如今的墜入魔道。
布倫雙手接過檀盒:“多謝慕白殿下成全,我會封印在族中,每日度化,但願終有一日,能讓黑灰化白,他能再入輪回。”
一隻微涼的手落在布倫肩上,微微用力,按住他將要傾倒的身體。
布倫所言幾近妄想,慕白卻沒有戳破,最後隻輕輕吐出四字:“交給你了。”
布倫屈膝叩謝,再抬頭,慕白身影已散。
他看著懷中檀盒,目光追憶到了很遠的過去。
他最後一次見到嶽澤,是那夜偷偷翻牆出門去莫爾舊部家中尋他。
結果,卻看到嶽澤手中的長劍,刺穿了莫爾舊部的胸膛,血水順著劍鋒淋漓湧出,令人作嘔的腥味濃鬱縈繞。
布倫驚得聲音都在顫抖:“哥哥,你在幹什麽?”
嶽澤麵前那人還有一口氣,驚恐地看著他麵上鮮血,喉嚨裏發出了幾聲顫音,仿佛見到了修羅惡鬼,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直挺挺地向後仰倒。
一劍穿心,貫體斷骨,已經是回天乏術。
冷厲的劍,狠戾的人。
布倫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個平日裏孱弱的連提把真劍都費力的人,花拳繡腿都唬不住隨侍的嶽澤,怎麽能殺得了父王的舊部?
“我再也不是你哥。”
嶽澤握劍的手有些發顫,劍身雪亮如初,映出了他此時的眉目。
瘦弱少年還沒完全長開的眉眼,原本已經初窺清雅,可此刻那副眉眼,卻變得異常的疏冷。
那眉是罕見的疏展,眼卻是難得的冷漠。
血腥味從四處席卷而來,這是嶽澤第一次殺人,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卻並非恐懼,而是一股不受控製的興奮。
“總有一天,我會回來複仇……”
他踉蹌後退,說完轉身拔腿就跑。
這一走,布倫便再也沒有追上。
當年叫他‘猴子’的少年,如今隻剩下一抔至死也執迷的黑灰。
布倫悵然歎了一聲,嗓音啞得根本無人聽清,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呢喃:“嶽澤哥哥,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