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梓穆出關
慕白也不知道夏初何時會回來,索性維持著小白獅的模樣找了個蒲墊躺倒。
他三年前感應到了嵊唐沼澤有九瓣沙華的氣息,因為萬戈的教訓,此番不敢托大,告訴了炅霏上神一同前往。
那一戰裏,他和炅霏上神聯手,勉強誅殺了一隻身負沙華殘瓣的銀猊獸,也因此兩人各自受了銀猊獸毒,回了軒轅之後,炅霏上神立即帶著他在岷洞閉關療傷。
他不放心夏初,稍微能動之際,趁著暮色濃重,夜半時分,便是又去了雲棲院。
傷勢好轉之後,去的也就越發勤了些。
今日裏,他原本正和炅霏上神在岷洞打坐,一連三年,從來無人打擾,偏生今日聽到了有人前來的聲音,他神識探出去發現是夏初,當即心下一慌,若是讓她發現自己就在軒轅山內,那入夢一事難免也會讓她瞧出端倪。
慕白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腳步漸近之下,索性化了原身躲在炅霏上神身側。
若非炅霏上神故意將他暴露出來,夏初也不會瞧見他露在外麵的耳朵,驚得他又將原身稍微斂變,在炅霏上神托他出去之際,已然變成了小白獅的模樣。
結果,居然就被炅霏上神當做一隻靈獅給送了出去。
慕白一念至此,目光定定的看向了對麵席地而坐的敖匡,回道:“被你師尊坑了。”
敖匡:“……”
他被慕白突兀間開口,說的一頭霧水,又不好問前因後果,莫名升出一絲歉疚,躊躇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也無妨。”
慕白毛茸茸的耳尖動了一動,心下本也打算晚上入夢和她告個別:“明日裏就當走失,我也該回宗南島了。”
“那我還得想一番說詞明日裏安慰她。”
敖匡愁眉苦臉起來,他見夏初對它這幻化的小獅子倒是喜愛的緊,若是走失難免失落,他想到這裏,眸光又亮了亮,抬眼一臉期冀看向慕白:“我還沒有見過麒……”
“小白……”
夏初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將敖匡說了一半的話打斷。
敖匡神色懨懨,本還想忽悠著慕白,看能不能一睹麒麟本來樣貌,他還沒見過呢。
可眼下,隻好作罷。
慕白四腿一伸,躺倒在蒲墊上,顯然打算將裝睡進行到底,誰知道夏初信了千笙的邪,會弄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喂他。
他之所以跟敖匡亮明身份,也是因為近些日子與敖匡頗為熟悉,再者也是希望,敖匡能在這種時刻,趕緊上前去攔一攔。
敖匡不負厚望,將他抱在懷中,出門見了手捧著一盆血淋淋肉塊的夏初,額上青筋跳了跳,噓了一聲道:“還睡著呢,別吵醒了。”
夏初眉眼往下一壓,麵色有些遺憾:“這放久了不新鮮呀……”
敖匡嘴角抽了一抽,明顯感覺懷中的慕白身子也僵了一僵,他一手推開那帶著腥味的肉塊,正思忖著如何推卻,驟然看見她腰間玉簡亮起,忙道:“你腰間那塊玉簡……亮了。”
夏初麵色一喜,放下了那盆血淋淋的肉塊,拾起玉簡看了起來。
這塊玉簡已經有三年多未曾亮過了,莫不是……
敖匡盯著桌上的盆,心中正暗歎著逃過一劫。
就聽夏初湊到他耳旁問道:“狼族離樊山遠嗎?”
“倒是不遠,騰雲要不了兩日。”
敖匡本能的回完後一驚抬頭,看著她道:“你問這幹嘛?”
“梓穆出關了,說是要去趟狼族。”
夏初彎出一抹狡黠笑意:“上神也快要出關了,日後怕是出去就沒那麽方便了,咱們也去趟狼族玩一玩,回來正好還可以去趟樊山看一看風挽。”
慕白耳朵抖動了兩下,敖匡的腦袋卻是搖的飛快,內心十分拒絕。
樊山於他而言,簡直就是一段難忘的恥辱,他才不要再去呢。
他沒有見過風挽撕破黑霧,力戰魔神的颯爽英姿,隻對他那張魅惑眾生的臉和腹黑毒舌的嘴,記憶猶新。
更何況,風挽身邊,還有個折磨人的拂雲叟……
想當年,他們初次落入樊山偶遇出水芙蓉的風挽,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嚇得敖匡自報師門,企圖拿炅霏上神的名號讓他掂量一下後果,三思後行,莫要與軒轅結怨。
結果,風挽對他慷慨激昂的一番話充耳不聞。
隻是見了夏初能在樊山施展仙力,頃刻間仿若換了個人,殺意盡斂,眉眼歡笑,眸中溫柔。
不僅收留了他們,還答應送他們出樊山。
敖匡當時並不知道風挽的修為深淺,對他仗義相助雖是心中感激,但也害怕他會因此受到妖皇責罰。
畢竟,他曾聽守門的兩個小妖言談間透露,妖皇可是打算拿他們兩煉器的。
夏初尚且還不知道煉器那茬,但也與敖匡所慮相差無幾。
仙界與妖界雖然涇渭分明,可若是越了界,千刀萬剮也隻能悉聽尊便。
這些年來,踏出妖界落入仙界的妖沒一個善終,他們兩位意外落入妖界的仙,自然也不會例外。
是以,夏初頗為坦誠的對著風挽直言:“我們是從一間屋子裏逃出來的,你若送我們出去,怕是會牽連到你,不若指條路給我們自行離去就好。”
敖匡在旁聽的連連點頭,風挽駐足俯身,彎腰與夏初的身量持平,一雙瀲灩的藍瞳定定地看著她,眸中隻有平靜的一潭水,水裏滿滿映得都是她的身影。
他深深地看了夏初一眼,唇角湊到她耳畔,溫言淺語道:“我希望,能被你一直牽連。”
風挽的氣息在她臉頰細微吞吐,眼前忽然幻夢一般,閃過某個盛夏的黃昏。桔梗鋪滿的山穀,她抱著滿懷紫花一回頭,看見那個遠遠望著她的藍衣少年。
他站在驕陽的背陰處,日光模糊了他的麵容,夏初隻看見他張開雙臂朝她奔來,是迫不及待的雀躍腳步。
“這……不太好吧。”
敖匡吞吐的話語,將夏初從恍惚中拉了回來。
風挽不知何時早已立直了身子,天邊的晚霞漸漸染成暈紅,金黃而遼遠的夕陽下,他側目看向敖匡,不以為意道:“你且安心住著,沒有妖——敢來我這凝苑拿人。”
“口氣還挺大。”
敖匡嘟囔了一句,口嫌體直跟上的腳步卻是分外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