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可置信
夏初眸光暗了一暗,到底是親疏有別,隻有自家師兄對她在意的緊,她拿慕白當這天地間重要的人,可他卻未必……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其他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不過是一句話,輕易將她心口剛剛堵塞著的那些東西,瞬間冰消瓦解,豁然開朗。
這心情一旦好了起來,夏初的智商也直線飆升,衝著他一揚眉:“你是不是想要九瓣沙華?”
慕白:“……”
這件事,他從未跟夏初提過,隻不過當著她的麵問過炅霏上神一次。
眼下,被她如此直白的戳中了心思,麵色有著掩不住的驚詫。
夏初淺笑起來,到底是少年心性,往日裏沉靜如水,麵上一副波瀾不驚的老成模樣,又或許是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傻缺,才會在此刻,露出了心中震驚。
殊不知,他當日詢問炅霏上神時,鳳目裏閃爍著那抹絕不動搖的光,同她想要找到冬末那般,是如出一轍的堅定。
夏初不知道他為什麽想要九瓣沙華,那也不重要,既然都是心底裏有執念的人,她眸光一亮,突然在這個時候,想出了離開萬戈門後,繼續跟著他的辦法。
“你幫我找人,我幫你找花,如何?”
“花我會找,人我也會幫你尋。”
他眼睫垂了下去,遮住了眸中道不清的神情:“那花與危險共存,就不用你跟著蹚了。”
“我倒是寧願有危險就能找到,我這要找的人啊……還不知,該去往何處尋。”
夏初靠上身後的紅漆柱子,這回當真是唉聲歎了一大口氣。
花廊的一旁引了一眼小泉,冰天雪地的庭院裏,尚且還在潺潺流水,幾塊雪白山石堆砌,滿院的梅樹正是開到最好的時候,花朵襯得庭內都是豔麗的紅色,一樹樹花像胭脂錦緞一般鋪著。
搭配著小泉、雪石、梅樹,還有眼前的慕白,真是平添了一種精雕細琢的詩意。
她曲肘學著他的姿勢撐在欄上,纖手支頤,心裏默認他既然沒有態度強硬的拒絕,以後就有慢慢磨的機會。
一念至此,夏初又繞回到之前的話題。
“所以,你讓我師兄去偷香竊玉,又是哪一出?”
慕白被她出口的言詞,說的抿了抿唇。
“都是誰教你的這些……”
夏初也不說話,隻彎了眉眼肆無忌憚的笑,在月光和雪光中,她膚色晶瑩剔透,玉一般皎潔的白色。
慕白憑空腦中就浮出那一朵潔白無瑕的九瓣沙華,盛開的、凋零的、殘敗的,各種姿態,一一湧現出來。
院門外忽然想起了敲門聲,大門分明是敞開的,誰也未曾關過,梓穆卻還是站在門外,扣著鋪首,禮數周全。
舉手投足間,無時無刻都展現出他自小熏陶受到的教養,也太好了些。
“進來吧,不要這麽板正,我看著都拘的慌。”
夏初如今和他熟了,說話也隨意了起來。
“畢竟是仙子的居所,還是要……”
“那有啥,大家都是兄弟。”
夏初打斷梓穆邊走邊道的話語。隻是,她這話說完,慕白和梓穆的表情都是僵了一僵。
“十三,入則斂、出則謙,你這般……”
梓穆這酸腐的話一打頭,夏初頭皮都麻了麻,朝著他手中嚕了嚕嘴,打斷他即將而來的喋喋不休,岔開話題問道:“帶了些啥?”
梓穆後麵還有一大堆之乎者也,被悉數堵在了口中,最後對著慕白道了一句:“十三這性子,真是豪邁的很。”
“嗯。”
慕白應和了一聲,淡淡看了夏初一眼,她似乎隻有在提起冬末的時候,麵上才會出現女子獨有的嬌媚溫婉。
“我帶了酒來,也不知道你們愛喝哪種,見樣都提了一些。”梓穆一邊回著夏初的問話,一邊從乾坤袋裏掏出各種小酒壇。
“有梅花釀嗎?”
夏初湊了過去,已然忘卻了第一次的酩酊大醉,和第二次的酒後認錯人,隻記住了那酒蘊著清冽的梅香,好喝的很。
“今夜還是別喝了。”
慕白本不想掃了他們的興,可出於安全所慮,誰知道今晚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淩雲去了也有些時辰了,還不見回來。
夏初有些訕訕的收回了手,梓穆見她一臉想要嚐鮮的模樣,還以為慕白是擔心她飲醉,在旁笑道:“都是果酒,不礙事的。”
夏初砸吧著嘴,咽下了口水,強行將目光移開:“還是留著事情結束了,咱們在喝吧。”
梓穆麵色一愣:“你們有什麽事情?”
慕白輕咳一聲:“不是我們,是你們萬戈的事情。”
梓穆楞上加驚:“我們萬戈?怎麽了……挺好的呀,是嫌待你們不夠周到嗎?長老們倒是說了要為你們洗塵,我幫你們推了,要不我再去跟他們……”
慕白見他誤會了意思,出言將他打斷:“梓穆,我記得之前你說過,靈陽是因為要趕著煉製一件靈器,才讓你替他走了一遭章莪山。”
黑雲吞沒了最後一抹暮光,原本就黯淡的天色,終於徹底陷入漆黑。
夏初院內的燭火自行亮了起來,簷下樹上,廊前亭旁,琉璃燈緩緩轉動,光焰在搖曳間忽明忽暗,映照在梓穆的麵上,現出驚人的蒼白。
暗夜無聲,萬籟俱寂。
“不可能。”
長久之後,他聽完了慕白的推斷,才矢口否認。
慕白沒有反駁他,不言不語,反而越發顯得一切昭然若揭。
“十三,你也覺得我師兄是故意的?”
夏初欲言又止,淩雲不是個無中生有的人,再加上慕白也是這般確信,她看向梓穆,麵露不忍。
即便是那夜他青衣染成了朱青袍,也仍是背脊挺直,清俊得更甚寒山綠水,神采飛揚。
然而,現在……
“為什麽呢?我們關係一直親厚,他沒有理由做這一切。”
梓穆的聲音驟然幹啞下去,夏初眼睫垂下,不忍看他,雖然知道慕白如實相告,也是為了給他一個心理準備。
可這準備,也委實唐突生硬。
“既然親厚,那便來說道說道他吧。”
慕白待他沉重的呼吸逐漸平複,才開口讓他敘說,想要事無巨細了解靈陽的最好途徑,便隻能來自眼前人的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