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哭戲一絕

  學校後門的街道旁，劇組早早清了場，在路的兩邊還拉上了隔離的線。


  路上零星一兩個路人是早就安排好的群演。


  一輛灑水車停在路邊隱蔽處，兩個工作人員站在車頂拿著巨大的水管。


  “3，2，1，action！”Blue打下場記板的一瞬間退到監視器後麵坐著。


  顧傾城從轉彎處衝進雨中，緊緊地將手中的書本護在胸前。


  這個小細節讓從水很滿意，劇本上沒有寫，是顧傾城自己加的。


  這樣的戲份演員本能的反應都是用書本擋住雨。


  阿梨是貧苦家的孩子，又是優等生，對書本是格外愛護的。她要是用書來擋雨，人設就塌了。


  這場戲是Blue新加的，他給阿梨和餘樺增加了一段感情戲。


  阿梨外出買參考書，書店關門，天降暴雨，她躲在屋簷下避雨。


  她看著瓢潑大雨，又低頭看了看懷裏的書。


  這是和同學借的書。


  她抿了抿嘴唇，猶豫片刻，縮回了邁出的腳，滿臉焦急地四周張望。


  她眉心皺到一起，靈動的大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


  井東梓在轉角處看著顧傾城有些失神，這樣狼狽的場景，她居然也可以這麽好看。


  雨水順著她的臉頰留下來，仿佛是帶領著觀眾一起勾勒她的每個細節。


  旁邊工作人員在旁邊提醒他，他才回過神，從轉角處跑出來，冒雨狂奔過去。


  “阿，阿梨？”她當時的自我介紹的聲音實在太小，他腦海裏隻有夏然喊她的那聲“阿梨”。


  餘樺的聲音很好聽，阿梨抬起頭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暴雨帶來的焦慮，舒展開眉頭，滿眼意外地打招呼道：“餘樺？你怎麽在這裏？”


  話才出口，她就覺得似乎有些蠢，又沉默了。


  餘樺沒有察覺她的變化，指著來時的方向，老實地回答道：“我和朋友們去網吧。”


  見她沒說話，他也不覺得尷尬，自顧自地脫下外套，遮在她頭頂，“一起回去吧。”


  阿梨感受到頭頂上方的陰影，抬起頭，正對上餘樺的笑。


  導演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和旁邊的從水誇道：“我的天，這雙眼睛真是絕了。一句台詞沒有，這雙眼睛仿佛說了千萬遍心動。”


  少男少女在雨中一路狂奔回學校。


  “阿梨。”


  看著阿梨走進宿舍樓的背影，餘樺不由自主地喊出她。


  “嗯？”阿梨回頭，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


  “剛剛那個回眸可以剪下來做宣傳的時候用。”Blue按捺不住激動地心，轉頭交代剪輯。


  “這是舞會的邀請卡，希望你能做我的舞伴。”餘樺把新生舞會的舞伴邀請卡匆匆塞到她手裏，生怕她拒絕，又轉頭跑進了雨裏。


  阿梨懷著悸動地心回到宿舍，舍友們正在議論舞會。


  一個舍友眼尖，一眼看到她手裏的邀請卡，“哎，這不是新生舞會的舞伴邀請卡嗎？阿梨是誰給你的啊。”


  阿梨沒有回答隻是笑笑，舍友們也不在意，轉身討論起舞會服裝。


  “我的舞會裙子已經訂好了，就是上次我們看到那件白色的。”


  “哇，那個好貴啊。舞會裙子隻能穿一次，我不舍得買那麽貴的，就買了個幾百塊的。”


  阿梨聽到她們的談論驚住了，不能理解為何一件隻穿一晚上的裙子，足以抵得上她幾個月的生活費。


  爸爸冒著生命危險在工地上做幾個月的工作，才能賺來這些錢。是真正的血汗錢。


  正在她拿著微薄的生活費猶豫時，家裏媽媽打來了電話，告訴她爸爸幹活時被砸傷的噩耗。


  Blue把阿梨和餘樺的感情裏加入了親情、生活壓力等因素，他心裏其實不確定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公主是否可以在短時間內吃透這樣的角色。


  麵對家庭的無能為力，阿梨把餘樺的舞伴邀請卡留給了夏然。


  阿梨崩潰大哭。


  哭戲是最難的，很多當紅小花哭戲全靠眼藥水，Blue也為顧傾城準備了眼藥水。


  那台老式的直板機響起，阿梨側了側身子，按下通話鍵。


  片場顧傾城接起來的電話，什麽聲音都沒有。


  後期是加上去的配音，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我的天爺呀，孩子，你爸爸他從手腳架上摔下來了。”


  要是現場有這麽一個演員麵對麵的一起搭戲，更容易烘托出氛圍。


  可是顧傾城就這麽一個人拿著一個什麽聲音都沒有的電話，卻真的像電話那邊有人一樣。


  阿梨聽電話裏的消息，先是震驚，拿著毛巾擦水的手都停住了。


  她眼裏滿是震驚，眼眶瞬間紅了，又故作淡定地問道：“爸爸現在怎麽樣了？”


  她聽到爸爸沒有性命之憂，隻是不能做重活之後，阿梨像個大人一樣地安慰著電話對麵的媽媽。


  掛了電話的同一時間，一直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重重的落了下來。


  她轉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舍友，默默用手背擦了眼淚。


  她走出宿舍，眼淚越擦越多，她在樓梯角落坐下來，終於克製不住，淚如雨下。


  淚水打濕衣襟，她卻始終安靜，什麽聲音都沒有。


  這裏是宿舍樓，她要是哭出聲，她就是大家的笑話。


  這些買一條裙子花幾百上千隻穿一晚上的富家女，無法感同身受她的貧窮。


  生活就是這麽不公平，有些時候出生時的差距，可能窮極一生都無法追上。


  “卡！”


  Blue激動地站起來叫停，忙走到顧傾城麵前，“傾城，你太棒了，你這一秒哭的演技完全不輸的你的美貌。”


  從她眼淚落下來到痛哭流涕，這一段她一句台詞都沒有，可卻把一個貧困女孩的各種心裏變化都演繹出來。


  連哭這個動作，都被她哭出了不同層次。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還這麽有演技。”Blue越誇越得意，暗暗高興怎麽自己才轉行就遇到這麽個大寶貝。


  “這哭戲我服了，比哭包女王還厲害.……”一直沉默的從水也點頭誇獎道。


  顧傾城還沒有出戲，腦海裏那些傷心事在腦海裏像電影一般回放，沒有回應他們。


  老戲骨們都有一個體悟，入戲容易出戲難，從水和Blue也深知這個道理，沒有繼續和她講話，讓她一個人在一旁靜靜。


  Blue算是看出一點名堂，小聲問道：“從水老師是不是想簽了傾城。”


  他很看好顧傾城，要是顧傾城能被從水簽了，對電視劇宣傳也會有幫助。


  從水毫不避諱地點頭道：“確實有這個想法。”他又補充道，“不過是我個人的想法，不是嘉古的想法。”


  Blue聽到這話一時摸不準從水的意思。


  這時一個助理慌張地跑來說道：“Blue導演，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