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穿大街過小巷，在說書人的帶領下，蘇辰最終來到了一個茅草屋前。
說書人看起來有些窘迫。
“上仙，我始終雲遊，最近才返回的這小城之中，原想著能夠以世人心中傳說一般的事情喚醒那些被愚弄的百姓，卻不想遇到了這種事，也因此一直沒時間打掃這小屋。”
“這屋子多少寒酸了些，您多擔待。”
蘇辰擺手，肩上的鸚鵡落在了唯一還算幹淨的桌子上，自顧自的梳理著羽毛。
說書人趕忙打掃出了一把椅子，對蘇辰說：“上仙，請坐。”
蘇辰笑道：“不用總叫我上仙，我可不是仙人。”
話落，眼中有苦澀一閃而逝，自嘲一般的說：“在那些掌權者的眼中，我反而更像是罪人。”
說書人一愣，眼中竟有精芒閃爍，他挺身而立，七尺身軀卻恍如頂天立地。
“上仙何出此言！”
“當權者無道，在我看來您今日所行之事，與陌城那一襲白衣一般無二！”
“我雖是個讀書人，卻也懂得俠義之道，當世，正缺少您這樣的人。”
蘇辰愣了一下，笑道：“你我不過隻見了一麵而已，你就因為我救了你一命，就能有這樣的判斷？”
說書人說：“我觀上仙眸中自帶英氣，身上更有豪氣，骨子裏則充斥著傲氣，當世渾濁，此等氣息非俠義之人不可有。”
“我自出生便埋頭學問之中，學不來那些人的阿諛奉承，倒是也在書中讀出了一副識人的慧眼，我相信，我沒看錯人。”
蘇辰眼中有精芒閃爍，他緩緩起身，周圍有寒意湧動。
一雙眸子，死死的盯著麵前的說書人。
“那你就不怕，我這些都是裝出來的？”
“就不怕我真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哈哈哈哈！”
蘇辰話落，說書人忽然大笑，他說：“深刻於骨血之中的氣是裝不出來的。”
蘇辰麵色一正，後退三步，抱拳躬身。
“先生請受我一拜。”
說書人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攙扶，“上仙何出此言。”
蘇辰未曾直起身體，隻緩緩開口：“正如先生所說，當時渾濁，汙穢不堪。”
“古族並處，群雄割據，神州大地，麵臨生靈塗炭之境。”
“先生既有此學問，有何故偏安一隅？”
“讀書人的傲骨，千年不散，而今蠻夷入侵，正是以文章濟世之時，僅僅隻做個傳播故事的說書人，豈不是虧了這經天緯地之才？”
蘇辰的一番話，讓說書人愣了良久，他緩緩後退，一雙眸子已經變了。
神芒內斂，異彩紛呈。
似是卸下了麵具，露出了原本的榮光。
“你到底是誰？”
蘇辰抬手，誅邪化形。
腳下暹羅棋盤現，背後血脈山河出。
他隻吐出了兩個字，“蘇辰。”
說書人的
臉色，已經無比的精彩。
蘇辰說：“不瞞先生，我去過傲來城了，祠堂之中七尊神像，已去其六，唯一尊，屹立不倒。”
“遠古聖人呈天地氣運，眾生念力加身，縱肉體消亡，神識亦可化形。”
“若是沒猜錯的話，先生便是承受了那尊聖人之力方才存活的轉世之人吧。”
說書人的臉上，已經滿是震驚。
許久，苦澀一笑，微微點頭。
“實不相瞞，我體內，卻有聖人之力，但很不幸，你來晚了。”
“哦？”
蘇辰挑眉，並沒有著急開口。
“你於南荒鷹愁澗逆天而為續接仙路之時，可曾聽聞吞龍之地有異常聲音？”
蘇辰點頭。
“那是吞龍之地的皇族血脈蘇醒，那一次，我去了，拚盡了一身聖人之力，方才阻撓了這驚世的魔頭降臨，到現在，我已是廢人一個，否則，又何須以這樣一副顏麵出現？”
蘇辰眼中有複雜之色流淌，他緩緩開口：“先生，我有一言，不知……”
未等蘇辰聲音落下，說書人已經伸手打斷，他緩緩開口：“不必了，我知道你是此行是要去帝城。”
“那裏有聖人祠的主殿，我若是想，可以在那裏喚醒聖人之力，是也不是？”
蘇辰連忙點頭。
說書人苦澀一笑，“你可知，我這麽做會有什麽後果？”
蘇辰搖頭。
“聖人之力徹底複蘇，而我，身死魂消，便是後代，也需承擔這莫大的因果，從而，就此血脈斷絕。”
蘇辰完全未曾想到，竟然有這等事情。
“而且。”
說書人接著說：“這天下是真的讓我失望了，吞龍之地拚死抵抗古族過後，我原本可以保住這一身聖人之力，卻奈何我曾拚死守護過的人，視而不見。”
“一路回歸，所見所感，世人愚鈍，不可救贖。”
“莫說有這因果之報，就是沒有，我亦不願再做那個擁有著大能力的人了。”
蘇辰一愣，隨即深呼吸，眼中有歉意一閃而逝。
“先生，打擾了。”
“既然您已盡力，那我也不便多言，自當我未曾來過便可。”
臨走，蘇辰停下了腳步，手指敲擊古戒，有晶瑩的龍髓出現。
“此乃於一階龍脈蘊藏之地帶出的極品龍髓，我這一身的寶貝，已經在陌城消耗殆盡，這已經是晚輩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了，還望先生不要嫌棄。”
“另外，這天下還沒到不可救贖之時，您所見皆淒涼，卻也不代表人人漠然，這蒼茫神州大地之上，還有心懷大義之人。”
“如同先生，亦如同……天下人傑。”
“真理並非掌握在少數人手中，先生才學驚世，自然知道一句話。”
蘇辰扭頭，那雙眸子之中，分明有濃烈的光芒湧現，這光芒如同刺破黑暗的第一縷陽光，耀眼
，但明媚而溫暖。
年過半百的說書人臉色複雜，心底那塵封的門，似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緩緩推開。
這一刻，內心深處分明有聲音在不斷的告訴他什麽。
又一股力量，從體內升騰，進而彌漫全身。
不過他未曾表現出來，每每想到當年經曆，盡是心寒。
此刻，蘇辰緩緩開口，聲音冰冷，而又帶給人一種難以言說的力量。
他隻說了八個字。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