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蹊蹺
蔣子明在原地僵了一會兒,見沈風還雖然頻頻看過來,但更多的注意力還是在身旁的沈雲歸身上。
他劫後餘生般地再歎了口氣,躬身朝兩人一拜,低著頭思索著離開的路線,腳底抹油,準備偷溜。
一抬頭,卻正好對上沈風還投過來的視線。
“.……”蔣子明緊張且心虛地笑了笑,“世,世子.……?”
沈風還牽著沈雲歸,目光落在蔣子明因為緊張而無意識握緊的拳頭之上,低聲道:“你若是敢將從前那些手段用在沈家的姑娘身上,結局就不是離京這麽簡單了。”
他知道了?
蔣子明大駭,脊背發涼,張了張嘴,不知如何應答。
不可能。
沈風還步步緊逼的目光之下,蔣子明掐住自己的掌心,不斷重複著不可能,試圖讓心底心驚膽顫的小人兒冷靜下來。
絕對不可能。
他安慰自己,若是沈風還猜出他和沈清蘭的事,他這會兒就不會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蔣子明訕訕地笑了笑:“世子放心,就算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肖想貴府的姑娘。”
沈風還拉著沈雲歸從他麵前經過,收回視線,冷聲留下一句:“最好如此。”
蔣子明死裏逃生,連連應是,連忙跑了。
沈風還敲開後門,拉著沈雲歸往存墨院走,沉默一路,在腦袋裏過了一遍蔣子明的種種反應,最終是放心不下道:“三妹妹的身子如何了?”
沈雲歸原本是跟在沈風還身後踩他的影子,倏地聽他這麽一句,愣了片刻,才回答道:“前兩日聽四哥說已經沒什麽大礙,隻是病了一場,疲乏得很,還得好好休息幾日。”
沈風還聞言,低低“嗯”了一聲,叮囑道:“過兩日,你可以去看看三妹妹。”
他算了一下,依照沈雲歸的性子,她一心覺得自己傷得不重,就算他與父母輪流勸說叮囑,她最多也隻會在自己院子裏修養兩日,兩日之後,就算他們不讓,她也一定會想盡辦法地出門。
不如正好他主動將她派出去,既確保了她的去向,又能安一安他的心。
“好啊。”沈雲歸爽快答應,扯住沈風還的袖子,“你有什麽話想與三姐姐說嗎?可以和我一起去。”
“不用。”沈風還道,順著沈雲歸小小的力道轉身,“剛才那人,你可認識?”
沈雲歸歪頭認真想了想:“有些眼熟,但不記得名姓。”
她平日裏活動的圈子就那麽大,不常與人來往,這盛京城裏有大半的公子姑娘她都不識,但盛京就這麽大,她再怎麽不與人來往,也免不了收到各種帖子,方才那人,看著衣著不凡,或許也是哪家的公子,她曾在哪次宴上見過也不一定。
沈風還為她解釋:“他是戶部侍郎蔣大人家的二公子,蔣子明,這名字你應該是聽過。”
“啊……”
沈雲歸張了張嘴,有些吃驚,“是他啊。”
蔣子明的大名,當初在整個盛京城都如雷貫耳,若是問朝中諸位大人,有哪位同僚是他們一看見就能詳細說出他家中事的,怕是這些平日裏在朝堂因政見不同而吵翻了天的大人們此刻都能異口同聲地回答你是戶部侍郎蔣從業。
戶部侍郎當年成為朝臣中的焦點,每隔三天就被皇帝點名批評一次的原因,全都得歸功為這位蔣二公子。
想當年,蔣家三位嫡子,隻聞次子蔣子明,不知大郎三郎是何人。
蔣子明這三個字,縱使當年的她隻圍著秦硯之和家中兄弟姊妹轉,都能被迫聽見這位紈絝的二三事。
沈風還點了點頭:“此人絕非善類,心上人這種話不知對多少人說過,府中姬妾無數,三妹妹那婢子嫁過去,也是白白受些委屈,最後心疼的還是三妹妹自己,你過兩日可去勸勸。”
沈雲歸連連點頭。
雖然不知書環和蔣子明是怎樣認識的,但蔣子明這個人,簡直是比杜獻還令人不適的存在,書環好歹是陪了她三姐姐這麽多年的人,若真嫁過去,離了三姐姐身邊,到時受了委屈她們都無法及時替她做主。
沈風還這才安心將人送回院子。
可惜沈雲歸兩日後並沒有如願見到沈清蘭。
她準備去找沈清蘭院子裏那日,沈清蘭突然再次病倒,據說當天府中女醫足足在她院子裏待了半日才將病情控製住,沈雲歸派人去打聽是什麽病,陳姨娘支支吾吾的,隻說是在娘家那邊就染了病,再加上趕路,便一直沒好,這幾日又是沈清蘭來月事的日子,她貪涼多吃了幾碗冰的才導致如此。
沈清蘭病倒了,陳姨娘為防止沈清蘭將病氣過給她們,拒絕了所有人的探視,連沈清蘭的親爹沈數都被攔在門外。
沈雲歸聽不懂沈清蘭病倒的原因,但覺得蹊蹺,悄悄查了查,卻一無所獲。
廚房那邊說當天沈清蘭確實讓書環去要了好幾碗各式各樣的冰的吃食,女醫那邊也說確實是腹痛難耐才導致如此,沈清蘭院子裏的丫鬟更是一個有用的字都吐不出來。
但沈雲歸依舊覺得蹊蹺。
沈清蘭素來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麽會幹出在月事期間一連吃這麽多碗冰食的事來。
沈雲歸的疑惑,一直持續到馬賽當日,她時隔幾日,再次見到沈清蘭的時。
平宜公主對這種活動最是感興趣,拉著沈二夫人和沈三夫人先行一步。
沈雲歸四姐妹被落在後麵。
她隔著衣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平宜公主和沈牧顧及著她的傷,本來是不允許她去的,是她好說歹說,磨了一下午的嘴皮子,就差把繃帶拆開讓他們看一眼那道好得差不多的傷口,他們才鬆了口。
蒼天為證,她肚子上這道傷口真不是什麽重傷啊!
沈雲歸無語凝噎。
誰知道她今日原本是可以騎馬上場,挽弓射箭,一展英姿的。
沈聽月坐在她旁邊,手裏還牽了個沈見雨,見她這副模樣,哪裏不知她苦著張臉是因為什麽,好笑道:“大伯和公主也是為了你好,等到傷好了不是玩得更痛快?”
沈雲歸神色一頓,皺著鼻子,可憐兮兮地望過去:“可是我明明就好了。”
沈聽月一點都不信她口中的好了是真的好了,沈雲歸與她們不同,她從小被定國公帶著習武,習得一身武藝的同時還將他那不看重自己身體的習慣也學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