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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有事

  沈雲歸這才從讓她腳趾蜷縮的羞恥感中抬起頭來,斂了神色,行禮道:“臣女有要事稟告。”


  秦陽嘴角的笑意僵了僵,他甚少見到沈雲歸這副模樣,心中不免泛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抬手揮退了殿裏伺候的人,才示意沈雲歸開口:“講。”


  沈雲歸深吸一口氣,將在良王府說過的話再說了一遍。


  “.……”


  “阿軟的意思是——”秦陽的眉頭皺起,指尖開始無意識地點著桌麵,“井毅隻是個被推出來的小嘍囉,胡家也隻是為了報恩才認下罪名,其幕後黑手還隱藏在暗處?”


  沈雲歸垂首:“臣女也隻聽見這兩句話而已。”


  秦陽沒有吭聲。


  即使他們之前忙活了那麽一場,但內奸未除,是不爭的事實。


  在沈雲歸被綁之時他們已經有所懷疑。


  若非有大蔚官員相護,那幾名上曲探子又如何能在探真門門人和皇家暗衛的聯合搜尋之下仍藏得好好的。


  隻是他一時沒有想到上次的井毅的事還有這樣的後續。


  這樣看來,綁走沈雲歸的幕後之人和上次大戰時通敵之人,也極有可能是同一人。


  說不定上次徐年和沈雲歸在護國寺遇刺的事也是這人做的,為的就是徐明和沈牧手中的歸闕圖。


  秦陽眉目間的笑意退的一幹二淨,隱隱染上幾分煩悶。


  他繼位至今,無外戚專權,有賢臣輔佐,自以為大權在握,整個大蔚盡在他的掌控之下,沒想到如今竟然被一個尚不止名姓的人耍得團團轉。


  身為帝王的權威受到了嚴重的挑釁。


  秦硯之沉吟片刻,上前一步:“臣也有事稟告。”


  秦陽淡淡看他一眼:“講。”


  秦硯之語氣平緩,將對昨日之事的懷疑詳細道出,期間還有沈風還偶爾出聲作證。


  講到最近,問題直指昨日那群人是否真的是上曲探子。


  秦陽越聽越糊塗,秦硯之幾人也越想越想不通。


  若對方不是上曲探子,還能是誰?若此事是那叛國之人一手策劃,昨日派來的那群人除了功夫好點,也不是能拿到歸闕圖的模樣,他們目的又何在?


  若對方是上曲探子,為何在上曲明顯還沒恢複過來的時候破壞邕城之約,挑釁大蔚?


  況且除了沈雲歸,他們都是與上曲人打過交道的人,上曲軍務堂的那群老家夥陰險狡詐,陰謀詭計何其之多,以他們的性子,絕對不可能派這樣一群空有武力的人來奪歸闕圖。


  秦陽眸色沉沉,皺眉間不怒自威,垂眸沉思片刻:“朕會派人再查.……探真門先不動,以免打草驚蛇。”


  秦硯之和沈雲歸俯身行禮:“是。”


  “.……”


  大殿裏突然安靜下來,秦陽也沒讓他們走,壓下怒氣之後,目光在沈雲歸和秦硯之之間流轉,嘴角微揚,重新染上笑意,故意道:“阿軟,朕聽說,徐明家的小子對你……”他彎了彎眼,“情根深種啊。”


  “陛下!”


  沈雲歸沒想到話題轉得這樣快,猛然抬頭,耳尖迅速染上不正常的緋紅,像隻被人逗狠了的小獸,神色頗為氣惱,“那些茶樓裏的市井傳言多是被人添油加醋過的,當不得真,我與徐年那些事——”她頓了頓,看了看同時將視線投過來的秦硯之和沈風還,“純屬子虛烏有。”


  “哦?是嗎?”秦陽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這可跟他在徐年那裏聽到的不一樣,“他沒跟你表明過心思?”


  “.……”沈雲歸神色微頓,底氣弱了不少,“.……沒有。”


  這哪裏是沒有。


  在場三人,哪個不是看著她長大的,對她這副心虛的表現哪裏是沒有,就差把答案一左一右寫在臉上了。


  秦硯之的臉當即就黑了。


  這桃色緋聞傳了這麽久,秦硯之本想派人去調查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實性,隻是上次他帶著糖葫蘆去找沈雲歸時,正好撞見她背對著他,怒氣衝衝地教訓沈府的下人,不許他們再亂傳謠言。


  她稱之為謠言,他當即就打消了警惕。


  畢竟徐年對沈雲歸有恩,他們之間走得近些,他也沒看得多重,加之他又一直在追查刺客的事,便沒有再派人調查,偶爾聽得一兩句,也隻是皺了皺眉,後來定國公出馬教訓了那些說書人一頓,他更是沒怎麽把徐年放在眼裏。


  秦硯之瞧著沈雲歸泛紅的耳尖危險地眯了眯眼睛。


  如今看來。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阿軟和徐年之間的距離已經這麽近了。


  他微微偏頭看了眼沈風還,倒是沒想到這人之前還因為沈雲歸來找他而不滿,此刻見了沈雲歸這副表現卻沒有什麽反應。


  他哪裏知道,沈風還是早已氣過了。


  他雖然有種白菜被豬盯上的不爽,但這些情情愛愛的事情畢竟是沈雲歸自己的事,他這個做兄長的再怎麽想,也不好真的插手去做些什麽。


  秦陽笑了笑,將殿內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看著沈雲歸生怕他再問什麽的表情,輕笑一聲:“好了,朕不問了。”


  “時辰還不算晚,朕也不留你們了,去吧。”秦陽繼續道,衝秦硯之揚了揚首,“你還可以好好過個生辰。”


  秦硯之垂首:“是,臣等告退。”


  沈雲歸鬆了口氣,跟著秦硯之行了禮,往門口走。


  “等等。”


  秦陽突然叫住三人。


  沈雲歸回頭,秦陽已經拿起了奏折,對他們道:“去壽安宮把老三叫上吧,他最近被皇後念叨煩了,躲清淨都躲到太後宮裏去了,正好,也讓他跟你們出去放放風,整天待在太後那裏成何體統。”


  秦硯之和沈風還不疑有他,低聲應是。


  沈雲歸就不一樣了。


  她剛才在秦陽嘴裏聽見了誰?


  是太後娘娘啊。


  那些被沈雲歸暫時遺忘的,那支由皇帝親手做的玉簪,那令人脊背發涼的猜想,在這一瞬間,紛至遝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參透了什麽秘密。


  所以此時此刻聽見秦陽這一番話後,比秦硯之和沈風還多想了不止那麽一星半點。


  太後和秦頌。


  一個是祖母,一個是嫡孫,中間差著兩個輩呢,人家在母親那裏受了氣,往祖母那裏躲一躲怎麽了?

  她昔日惹了沈牧和秦硯之,莫說幾天,便是往祖母那裏躲上半個月都是有的。


  哪裏就不成體統了?


  有事。


  絕對有事。


  踏出殿門之前,沈雲歸眸光複雜地看了已經低下頭去看折子的秦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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