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兩不相欠
徐年嘖嘖兩聲,不再拘泥,翻身上馬,安撫性地摸了摸寶馬,低聲笑道:“郡主客氣了,我替郡主擋下的那一刀,原也不會傷及郡主性命,哪裏能稱得上救命之恩,郡主送我一匹寶馬,合該抵了。”
沈雲歸眉眼一彎,也不推辭,拉著韁繩圍著徐年繞了一圈:“如此,甚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從此往後,我們便是兩不相欠。”
徐年眉梢一挑,撚了撚韁繩,戲謔道:“這可不能說是兩不相欠,在下一顆心還在郡主身上呢。”
“……”沈雲歸斂了笑容,暗自翻了個白眼,嘀咕一句“好了傷疤忘了疼”,驅著馬跑遠。
沈雲歸的背影遠去,徐年嘴角的笑意才漸漸淡了下來。
徐府跟來的小廝和候在一旁的馬場小廝等了良久,也不見徐年有所動作,疑惑抬眼,瞳孔狠狠一顫。
立即齊齊垂下腦袋。
他們看見了什麽?!
徐大人望著榮安郡主遠去的背影,右手緩緩捂住了心口,目光“深情”且悠遠。
這不是心動的模樣又是什麽?
可可可……可榮安郡主不該是和良王是一對兒嗎?
兩名來自不同地方的小廝低著頭互相對視一眼,皆在對方眼裏看見了名為興奮的光芒。
徐年目光複雜。
祖父要他和沈家兄妹打好關係,對沈風還,不過是平日裏借著辦事的緣故,混了眼熟,不需要故意接近,勉勉強強的也到了能稱兄道弟的地步,算得上是正常的社交。
但對沈雲歸就不一樣了,他從一開始,就懷著目的去刻意接近,他至今沒弄明白徐妃和祖父的目的,但恐怕,少不了他當初怒斥的那一句玩弄感情。
他莫名有點幹了壞事般的心慌。
特別是這場本就是他帶去的“刺殺”過後,沈雲歸不知道刺客來曆,視他為救命恩人,甚至預備了好禮報恩。
她什麽都不知道。
探真門探查這次刺殺無果,最後稟明皇帝,皇帝對這股不明勢力起了疑心,派了一隊暗衛專門調查,至今什麽都沒查出,以至於探真門近日,已經將目光放在了上曲那邊。
徐年對這件事一清二楚,前幾日甚至與徐家人深刻地探討了一番此舉弊大於利,他絲毫不能理解他們隻為沈雲歸的那麽丁點好感,派出死士最後讓皇帝生疑的行為。
可是護國寺刺殺一事過後,沈雲歸對他的態度確實好了許多。
徐年歎了口氣,揮開腦中的想法,騎馬朝沈雲歸離開的方向趕去。
沈雲歸的馬比不得他這一匹由她精心挑選的良駒,不過片刻,徐年便追了上來,控製著速度,與她並肩而行。
沈雲歸側眸含笑看他一眼,揮動韁繩,加快速度,又與他拉開個小小的距離。
徐年連忙跟上。
兩人衣袂紛飛,徐年有意控製速度,與沈雲歸你追我趕,端的是一副鮮衣怒馬少年郎的模樣。
有人遠遠看著,胳膊肘輕輕碰了碰身邊人:“那二位,瞧著身份不簡單呐。”
他身旁的小公子璀璨一笑:“二哥才離京多久?這便忘了?那紅衣服的,是定國公府的榮安郡主,那穿青衣的,是真門的主事——你離開時,他還是徐將軍家的大公子。”
蔣子明微微一驚,待沈雲歸兩人繞場一周,再次從他眼前跑過,才仔細看清了兩人的臉。
沈雲歸姣好的麵容在他麵前一晃而過。
“竟是榮安郡主……”他小聲低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身旁的蔣子義一聽見他這話,頓時回憶起他這位兄長從前幹過的那些混賬事兒,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別打她的主意……一丁點心思都不要有!你要是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她就是一鞭子將你抽個半死,爹娘還要拍掌說她抽的好。”
蔣子明笑容一僵,瞬間恢複常態,“誒~”了一聲:“你這話,我從前就明白。”
莫說沈雲歸那一身讓他不敢近身的好功夫,便隻是憑著她這上有皇帝太後,下有良王沈風還的關係,他都不敢動她一根汗毛。
不過。
蔣子明不知想起什麽,嘴角的笑容抑製不住般地擴大,小聲與弟弟道:“你且瞧著,說不定將來郡主會喚我一聲姐夫。”
“!”蔣子義大驚,差點從原地跳開,額角青筋一跳,顧及著沈雲歸還在場內,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想做什麽!你以為沈家其他姑娘就是好惹的嗎?!”
蔣子明給了他一個“等著瞧吧”的眼神,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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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歸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兩人,跑了好幾次都被徐年追上來後也歇了心思,放緩速度,等著徐年再次趕上來,與他並肩而行。
徐年微微湊近,低聲笑道:“郡主不是說知道我是故意接近的嗎?怎麽如今反而還邀我跑馬?這豈不是剪不斷,理還亂?”
今日太陽不算大,但畢竟是夏天,幾圈下來,沈雲歸額頭上也冒出了細汗,她不在意的隨手一抹,並不回頭,對徐年道:“今日不是正好?正如我之前所說,從此之後便兩不相欠了。”
“那可不行。”徐年從懷裏掏出一方手帕遞過去,被沈雲歸擺手拒絕了也不尷尬,自己擦了臉,接著道,“也正如我之前所說,我一顆心都在郡主身上,這哪能兩清呢?”
沈雲歸沉默了一瞬,額角的青筋擰成一個“井”字,忍無可忍,剛要發作,卻見徐年又笑眯眯地湊上來:“我看那些話本子裏的男女主人公都有個定情信物,既然郡主送了我一匹馬,不若我也送郡主一樣東西如何?嗯……玉佩怎麽樣?或者我像令兄學習學習,繡個香囊?”
沈雲歸咬住後槽牙,偏偏這廝一張小嘴還在叭叭叭個不停:“我覺得玉簪也不錯——”
玉簪?
沈雲歸一頓,想起昨日宮裏的事,她昨日想著皇帝太後的事,一晚上覺都沒怎麽睡好,今早見了徐年才提起精神,好不容易暫時忘了,卻叫他陰差陽錯又提起了。
沈雲歸瞪他一眼,腮幫子因為生氣微微鼓起,預備罵他的話到了嘴邊轉了個彎,變成:“哪壺不開提哪壺!”
“啊?”
徐年無辜,徐年想不通,滿臉疑惑,一手握著韁繩,一手將帕子揣回懷裏,“這一壺是哪一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