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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醒酒

  信平侯府有一處池塘,種滿了信平侯夫人喜歡的荷花。


  這個季節,即使夜幕降臨,沈雲歸都能借著月色看清楚一朵朵開得正好的荷花。


  池塘邊修了半人高的圍欄。


  據說十幾年前有位姨娘賞花時不慎失足掉了下去,信平侯悲痛萬分,為免悲劇再度發生,命人將池塘圍了起來,全部修上半人高的圍欄。


  沈雲歸閉著眼吹了會兒冷風,還未睜眼,敏銳的聽覺告訴她有人正由遠及近過來。


  她睜開眼,往身後望去,十一已經顯出身形,站在樹下,默默觀望著這邊的情況。


  沈雲歸微微安心,這才鬆了口氣,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黑夜寂寥,加之壽宴正是高潮時,信平侯府半數人都在待客的院子裏,池塘這裏便幾乎不見人。


  來人的腳步聲於是在夜裏被聽的格外清楚。


  沈雲歸頓了片刻,覺得來人可能是位喝多了,同她一樣出來醒酒的人。


  腳步聲略顯雜亂,走走停停,沈雲歸半天隻窺見個人影。


  直到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再次停下,沈雲歸抬眸望去,看見徐年的身影。


  徐年看見她,猶豫片刻,繼續往她這裏來,停在離沈雲歸十幾步開外的地方,麵色微怔,表情複雜。


  “徐大公子。”


  沈雲歸率先出聲,念及他上次的救命之恩,倒沒開口刺他,不過想起這半個月在徐府想見他卻碰壁的事情,沒忍住調侃道:“要見你一麵可真不容易。”


  徐年被灌的酒有些多,雖能勉強保持清醒,但突然遇見沈雲歸,他腦子一時發懵,思考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個什麽事。


  “我,我不是故意見你,啊不,我不是故意不見你——”徐年的聲音頓住,接不出下一句。


  他就是故意不見她。


  但他總不能告訴她,是他生氣上次祖父出格的行為,賭氣不肯再按照他們的意思繼續接近她。


  他祖父和父親接待她的那幾次,他其實都躲在暗處偷偷觀察過。


  想起祖父徐楨,徐明又是一陣頭疼。


  他這段時間雖在賭氣,接著養傷的名義躲在府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情緒的不對勁,可他祖父是什麽人?


  當初都能為了讓他妥協向自己的親孫子下跪,如今哪裏就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不按他的指示去接近沈雲歸。


  能給他半月賭氣的時間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他支支吾吾吐不出來後半句話,看著眼前饒有興致盯著他的沈雲歸,實在想不出他們這麽執著於讓他接近沈雲歸的理由。


  說是為了六皇子的助力,但沈雲歸又不可能嫁給六皇子,就算是他自己娶到了沈雲歸,沈家也不會因為這姻親關係就成為六皇子一派。


  沈家屹立百年不倒,除了大蔚開國之時,什麽時候靠的是從龍之功。


  誰登基對他們都沒有壞處,誰登基邊境都得用他們。


  他在家裏靜養半月有餘,愈發覺得此事有蹊蹺,讓他接近沈雲歸,隻為了沈牧能從他這一雙兒女中聽見六皇子的好話。


  這種理由未免太過可笑。


  沈雲歸和沈風還會不會放著一起長大的三皇子不管去誇關係並不親近的六皇子不說,單論沈牧其人,就不可能僅憑兒女的話輕易站隊。


  退一萬步講,就算沈牧聽了沈雲歸和沈風還的話,知道六皇子優秀,那又如何呢?


  沈家的曆年來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

  誰是皇帝他們認誰,不是他們認誰誰就是皇帝。


  他當初被氣糊塗了,沒有想到這裏來。


  他祖父既然都知道沈家站隊皇子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卻仍要他接近沈雲歸。


  這其中要是沒點貓膩,他徐年的名字可以倒過來寫。


  他祖父的話不可盡信,就拿萬家一事就可以看出,明明是他們自己主動斷了聯係,結果沒想到人家這麽受皇帝看中,如今又想要挽回關係,還告訴他是萬家那邊與他們斷了聯係。


  簡直幻滅!


  他祖父怕是快要瘋魔了。


  沈雲歸歪著腦袋瞧了瞧他,見他半天吐不出後半句話來,輕笑一聲:“行了,說不出來就不說了,傷口沒事了吧?”


  “……嗯。”徐年被她輕盈的聲音喚回思緒,“已經痊愈了。”


  “那就好。”


  沈雲歸見他還有些醉意,隨口應了聲,轉過身子閉著眼繼續吹風,盼春觀望許久,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她覺得這人有些輕浮,但上次他救了沈雲歸,她眼見著自家郡主對這人也沒有原先那麽排斥,一時拿不準主意。


  沈雲歸不再言語,徐年卻沒有就此離開,他出來是為了醒酒,沒叫人跟著,像個無頭蒼蠅一般亂竄,如今在這裏遇見了沈雲歸,腳下倒走不動了。


  他看了看不遠處樹下站著的人,那人猶豫片刻,抬腳不見了身影。


  徐年瞧了沈雲歸半晌,直到她身邊那小丫鬟皺起了眉頭,他才動了步子,學著沈雲歸的模樣,麵朝著水麵,閉眼讓清風一陣一陣吹過麵頰。


  “……”


  盼春看了片刻,眉頭越皺越深,腮幫子不讚同的微微鼓起,她還以為徐年與沈雲歸說完話就會走了,沒想到這人居然就在這裏站著了。


  夜黑風高,孤男寡女,就算有她在,不知情的人遠遠瞧過來,還以為是她家郡主與徐年在此私會呢。


  怎麽就這麽沒分寸。


  盼春微惱。


  被風吹了許久,徐年的大腦清醒不少,偏頭看了看身旁站著的人,腦子輕鬆了,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情:“我救了郡主一命,按照話本子裏的發展,被救的姑娘該是要以身相許才是,哪怕做牛做馬,也要留在救命恩人身——”


  沈雲歸睜開眼,望著黑沉沉的湖麵,麵色平淡:“腦子裏的東西,就算是不想要,也不能換成水,不然會做白日夢。我做牛做馬?你不如想想怎麽讓牛馬成精。”


  “……”盼春低頭。


  徐年怔了怔:“……你一個姑娘家,嘴皮子怎麽這麽利索?”


  “姑娘家怎麽了?”沈雲歸笑睨他一眼,“你們這種立誌要做君子的人都敢一次又一次地說著不負責任的話,我怎麽就說不得這些話?”


  徐年的嘴張張合合半天,愣是沒找出一句反駁她的話來,幹巴巴道:“你過分,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沈雲歸笑了笑,眼珠子轉了轉:“七月的馬賽你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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