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親近
滿盛京城內,沈雲歸和她親娘都不知道的關於沈風還的事,唯一還能知道的,就隻有秦硯之了。
他們兩個幼年相識,讀書,習武,打仗,做官都在一處,情誼不同,她們不知道的事,就隻有沈風還的這位摯友知道了。
沈雲歸氣勢洶洶地殺到了良王府。
良王府的守衛認得沈雲歸,她一路上暢通無阻,連通報都不需要。
秦硯之約不出沈雲歸去跑馬,正獨自一人在練武場裏打木樁。
今天天熱,沈雲歸跟著管家找到秦硯之時,他一手拿著帕子抹了臉上的汗水,一手從小廝手裏接過潤口的茶。
汗水從額頭滑下,順著下巴滴進微微敞開的衣襟裏,讓人覺得渾身都粘膩得不行。
沈雲歸非常清楚那樣的感受,光是看著秦硯之如今的模樣,她都覺得熱。
“阿軟?”
他瞥見出現在門口的身影,順手就將帕子往小廝懷裏一丟,捏著茶杯往嘴裏送,“找我有事?”
沈雲歸將盼春留在入口處,幾步走近,故作玄虛地看了看練武場裏的侍衛和小廝,一臉欲言又止。
秦硯之一怔,擺手讓周圍候著的人下去,這才往嘴裏送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下說吧,什麽事?”
沈雲歸扭捏一陣,秦硯之看她的表情不像是什麽著急的事,也不催她,慢悠悠地一口一口飲茶潤著嗓子。
糾結過後,沈雲歸才一臉八卦地湊近秦硯之:“我哥有心上人了,你知不知道啊?”
“……”
秦硯之一口茶險些噴出來,慌忙咽下,虛咳幾聲,“心,心上人?你這又是從哪聽到的謠言?”
沈雲歸:“他自己說的,連是哪家姑娘都說出來了。”
秦硯之更不敢相信:“他自己說的?”
“嗯。”
沈雲歸嗅到什麽:“你這反應……你也覺得他是騙我們的囉?”
“……也說不準是真的。”秦硯之道,“風還習慣什麽事都藏在心裏,若真有了心上人,不願意說出來也正常。”
沈雲歸抿著嘴,“嗯”了半天,突然“嘖”一聲:“你真不知道?”
秦硯之放下茶杯:“騙你做什麽?”
沈雲歸未答,思索一陣,細細回想了一番沈風還最近有無反常的舉動,秦硯之暗自打量她一番,沉吟片刻,接著道:“不光是他,你想想,你若是有了心儀的人,可會第一時間告訴我?”
沈雲歸沉默,忽然認同般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大哥他可能隻是不想告訴我們,這種事,輕易告訴我們,反而容易壞事兒。”
“嗯?”
不是預想中的答案之一,秦硯之微怔,“怎麽說?”
沈雲歸神秘兮兮地看他一眼:“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她嘴角勾著狡黠的笑,桃花眼微彎,眼裏藏著笑意,微微仰著頭看他,眼裏隻有他,看得秦硯之心頭微動。
秦硯之垂在身側的指尖不受控製地動了動。
眼裏隻有他,心裏卻還想著沈風還的事。
秦硯之有些無奈。
她心裏裝著很多事,秦硯之明白。
沈雲歸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沈芳林的,沈風還的,三皇子的,什麽事她叫她遇上了,她都能插上一腳。
可他偏偏又對她這種性格無可奈何。
若非她愛管閑事,他當初便不會被她領回沈家,被沈牧當作親子教導,如今,哪裏還有良王殿下。
“我來都來了。”沈雲歸看了看日頭,覺得這樣天氣她還能接受,“我陪你練武吧。”
秦硯之欣然應允,帶著她選了劍,與她在練武場裏相對而立。
沈雲歸的功夫不是三腳貓功夫,沈牧當初教她學武,也不是衝著讓她學個防身的招數就完事這麽簡單的目的去的。
他要她用得了劍,耍得了槍。
她在良王府換了身勁裝,握著劍與秦硯之相對。
場裏頓時響起刀劍碰撞之聲。
外麵新來的小廝彎著腰探著腦袋往裏麵望,猝不及防被人朝後腦勺拍了一巴掌。
“哎喲!”
小廝吃痛低呼,摸著後腦勺就要開罵。
一回頭,打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領著沈雲歸過來的王府管家,他背著一隻手,低頭俯視他:“從一,探頭探腦,做什麽呢?”
“瞿管家……”
從一的氣勢頓時弱了一大截,這才直起身來,吞了吞口水,到底還是個少年人,壓不住心中的好奇,睜著一雙澄淨的眼睛:“管家,裏麵那位姑娘是誰啊?咱們府上,還準備了姑娘家的衣服啊?”
瞿管家伸手,眼看著又是一巴掌要呼過來,從一也不敢躲,連忙閉上了眼。
到底是年紀還小。
瞿管家揚起的手終究是沒有落下去:“主子們的事,你少管。”
從一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低著頭小聲嘀咕:“我就是好奇。”
瞿管家偏頭,看著偌大的練武場上的兩個人,刀劍互相碰撞,二人勝負難分,瞿管家眼底沁出些笑意:“那姑娘是王爺最親近之人。”
瞿管家收回視線,在從一臉上巡視而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末了,他又補了句:“安心守著。”
從一小聲應是,眼睛卻是一亮。
他這樣的年紀,又沒怎麽經曆過主人家的磋磨,正是對這些八卦緋聞最感興趣的時候。
目送著瞿管家走遠,從一忽然露出個“我就知道”的笑容。
最親近之人,不就是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嗎。
他站在原地暗自竊喜一陣,自覺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八卦,思緒未落,不遠處傳來秦硯之的聲音。
從一這才斂了笑容,連忙將剛才退到外麵的人叫回去。
沈雲歸的額頭上沁出了不少的虛汗,耳邊的頭發黏糊糊地貼在臉上,難受得緊。
從一將茶杯遞給盼春,由著她交到沈雲歸手中,趁著這個空檔,他連忙小心翼翼地去看沈雲歸。
婢女拿著空茶杯回來,他又候在桌邊,悄悄抬起眼去偷看。
麵前猝不及防地落下一隻茶杯。
秦硯之微微抬眼,饒有興致地盯了他片刻,直教他汗毛豎起,渾身僵硬。
離了那些似真似假的八卦,他才再一次想起來,這位他腦子裏那場感人肺腑的故事裏的男主人翁,其實是個凶神,手上的血比他聽過的愛情故事多了不知幾倍。
“王,王爺……”
“去備水。”秦硯之打斷他,“本王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