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朋友
沈雲歸不懂秦陽與太後之間這種繼子和繼母的相處方式,她覺得她娘就沒秦陽這麽扭扭捏捏,不過他說的話聽著也有些道理,沈雲歸不再有疑。
秦頌在他父皇麵前是不怎麽敢與沈雲歸鬥嘴的,他父皇與平宜公主和定國公關係好,連帶著對沈雲歸也疼愛有加,沈雲歸進宮,秦陽也時常將她帶在身邊,一晃十多年,猶如天家半個女兒。
秦頌非常清楚在他父皇那裏他占不到沈雲歸半點便宜。
這不,秦陽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眼裏的明晃晃的警告看得秦頌牙疼,又不敢走,委委屈屈地坐在旁邊。
好在秦陽並不打算久待,他本是路過禦花園時瞧見了這邊的人,想到沈雲歸應該是才從太後那裏出來,所以過來問上兩句。
他倒是對沈牧無意間跟他提過一嘴的沈雲歸殺上青樓找杜獻算賬的事挺感興趣,但奈何沈雲歸才解了禁足不久,他怕再問這個惹惱了人家姑娘,便換了心思,與沈雲歸聊了幾句家常,起身就預備走了。
秦頌已經與沈雲歸一般恭恭敬敬地做出了一副恭送秦陽離開的模樣,誰料秦陽目光掃過來,淡淡開口,猝不及防:“你隨朕去勤政殿。”
“!”
秦頌一驚,反應過來時,秦陽已經越過他走了,隻剩一個幸災樂禍的沈雲歸和笑眯眯地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的常公公。
“三殿下,請吧。”
沈雲歸巴不得秦頌離開,今天這樣的日子,她一點都不想和秦頌鬧起來,萬一最後沒忍住動了手,那她今日剛解了禁足,明日就要被禁上好幾個月了。
她送走了秦頌,奈何禍不單行,走了秦頌,來了個徐年。
倒也不是徐年故意晃悠到她麵前,是她在禦花園裏逗留許久,算著時間,想著差不多該回去了,誰知道出了禦花園沒多久,迎麵直接撞上往另一個方向走的徐年。
她本來對徐年一直沒有多大的印象,隻知道徐明將軍是他的父親,父子倆對他從文還是從武的事鬧了好久。
不過那天在尋香樓裏,她急著離開時,將攔下她的那張臉著實記得清楚。
是以徐年還沒靠近行禮,便聽見前方這小郡主重重冷哼一聲,冷冷地瞧著他靠近,嘴一張,吐出四個字來。
“一丘之貉。”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他能聽見,盼春也能聽見,前麵帶著他往徐妃宮裏走的宮人也剛好聽見。
宮人麵色猶豫,偏過頭來看著徐年欲言又止,實在不明白難得才進一次宮的人,是怎麽惹上這位姑奶奶的。
旁人聽不懂,徐年心裏確是一清二楚這所謂一丘之貉指的是什麽。
大概是他伸手抓她那一下讓她覺得他與杜獻是一夥的。
徐年心裏有些好笑,心道去青樓這事兒還是你兄長和良王讓我去的呢。
他立在離沈雲歸五步遠的地方,朝她彎腰拱手:“見過榮安郡主。”
沈雲歸微微仰著的下巴,擺足了架子,輕輕“嗯”了一聲,也不說讓他走,徐年也沒有立即告辭的意思。
……
一時竟然無人說話。
沉默的久了,沈雲歸才悄悄偏過腦袋,偷看他一眼,見他沒有絲毫不耐,反而笑吟吟地盯著她,頓時失了興致:“外男無詔不入後宮,徐大人往哪裏去?”
徐年道:“自然是往徐妃宮裏去。”
徐妃啊……
沈雲歸反應一瞬,才恍然反應過來徐妃和徐家這麽一層關係,不冷不淡地點了點頭:“那大人快去吧。”
徐年這才重新挪動步子,走了幾步,又覺得不能讓沈雲歸這麽誤會下去,繼續讓她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撇下宮人,折返至沈雲歸跟前,笑道:“那日對郡主失禮,無心之失,還望郡主海涵……實不相瞞,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去的,實在是杜獻煩人得緊,我也早想打他了。”
“……”
宮人與盼春齊齊裝聾。
沈雲歸後退半步,帶著審視的目光在徐年身上巡視一圈,又盯著他的臉看,實在看不出心虛的痕跡,才微微收斂了那副高傲的姿態,不再用下巴看他,露出笑來:“好吧,隻要你也看不慣杜獻,我們就是朋友!”
徐年連連應好,在宮人的催促下,跟著人走了。
多個朋友比多個敵人好。
沈雲歸心情不錯。
但杜獻那張臉在腦子裏閃過,順便還滑過她二姐的臉。
沈雲歸的心情忽然變得不那麽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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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沈雲歸,徐年一路上沒在遇上什麽麻煩,徑直被宮人領進了徐妃宮裏。
她已經穿上了華服,化好了精致的妝容,金釵玉飾,一樣不落,美豔無雙。
她早已屏退殿裏的宮人,六皇子也不在,隻留下一兩個從徐家帶出來的婢女,似乎等他已久。
他本來就來得有些晚了,路上又因為遇上了沈雲歸耽擱了一會兒,一進屋,宮人便將路上遇上的事情如實告訴了她。
徐妃似乎對這樣的事情樂見其成,她搖著團扇,饒有興致地笑了笑:“榮安郡主是一等一的貴女,身份尊貴,既得太後寵愛又有陛下偏疼,沈家又手握兵權,與她交好,對我們來說不是壞事。”
徐年臉上的笑有些許的凝固,不過瞬間便又恢複平常,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是鬆了又握,握了又鬆:“侄兒明白。”
徐妃笑了笑:“我是不擔心你的,我叫你來,是想問問阿慧如何?今晚,可是又沒來?”
徐年抿了抿唇,不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才含糊道:“阿姐她,素來不愛這樣的場合。”
徐妃嘴角的笑意淡下去,眼睛裏閃爍著莫名的情緒:“她已經為萬伏吃齋念佛四年了,就算是三年孝期都已過了,況且當初她還沒過門呢,也該走出——”
“娘娘!”徐年不想再聽下去,“阿姐已經走出來了,她……她隻是習慣了。”
徐妃並不惱,輕笑一聲,搖搖頭:“罷了,萬伏的事,也是因為我們一時疏忽才讓對方鑽空子,終究是我們虧欠了她。”
她想到多日之後的馬賽:“不過你回去也勸勸她,這麽久了,該出去走動了,堂堂徐家大小姐,哪能一直悶在府裏,七月的那場馬賽,你一定要帶她出去,去外麵看看,怎麽也得比一直關在屋子裏好。”
徐年假裝看不出她的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