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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刑審

  文官捏著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停下腳步立在男人麵前冷眼瞧著的沈風還,琢磨片刻,覺得還要再添把火才行。


  他歎了口氣,苦口婆心道:“你可能不知道,這刑審室之所以叫刑審室,顧名思義,自然就是用刑審人,這天底下有的刑,什麽割鼻挖眼,或是剔除皮肉這些東西,這裏都是有的。”


  男人的指尖顫了顫,咳嗽兩聲,吐出口血來,似乎冷笑了一聲,抬眼看了眼沈風還,露出和挑釁般的笑容:“這位大人最好是折磨死我,不然等我出去……”


  他後半句沒了聲音,但在場人都心知肚明,總歸不會是什麽好聽的話。


  文官一雙眼睛不忍直視的閉了閉,打量了一番男人慘不忍睹的手臂。


  刑審室裏透著一股陰冷,空氣中彌漫著不濃不淡的血腥味,視線也算不上清明,文官往他那手臂上仔細一瞧,能看清的地方要麽是已經結痂,要麽是血肉外翻,讓人心中生寒。


  文官顧自打了個寒顫。


  隻覺得怪不得曆代皇帝非要選這些殺敵無數,立了戰功的武將做探門主事。


  極有可能,因為這些人從戰場上下來,手中染血無數,對待生命多少有點麻木,下手,狠。


  沈風還對男人把混著痰的血吐在他腳邊這一行為沒有多大反應,反而上前一步,盯著男人有些憤怒的眼冷聲反問:“你覺得你能出去?”


  他壓下嘴角,估摸著時間,表情沒有多大變化,並不急於用刑撬開男人的嘴問出什麽話來:“若再不說,秦硯之就來了。我雖然與他一同凶名在外,但實際論起來,我還是比不過那隻笑麵虎。”


  他的話音落下,文官的筆尖一頓,在紙上落下一小團墨跡,有些猶豫要不要將這句話寫上去。


  男人輕嗤一聲,麵上仍然端的是不屑的姿態,並未將沈風還的話放在眼裏。


  幹他們這一行的,說白了就是在刀尖上舔生活,沈風還和秦硯之對盛京城裏這些大都沒見過什麽血腥殘忍的百姓來說是能讓人心生懼意,但對他們來說,在組織裏隨手一抓,多的是這種手段殘忍的人。


  沈風還不語,在文官忐忑的目光之下,坐回他身邊,擺手示意男人身邊立著的人可以下去休息。


  他似乎在等什麽人,目光有意無意地從門口掠過,最後輕飄飄地落在文官身上。


  文官身子一僵,心中叫苦不迭。


  他也是第一次來幹這種活兒,從前來記錄沈風還審人的官員今日告了假,他們徐主事隨手一指,點了他這個膽小的來。


  沈風還看著他幹巴巴地將手中寫了有半張紙的記錄交給自己,也沒說什麽,隨手接過,胡亂看了兩眼,不外乎寫的是他怎麽折磨和威脅的人的。


  “真門新派過來的?”


  文官忙不迭地點頭:“是。”


  “良王殿下要來了。”沈風還點了點紙張剩下的空白部分,微微朝門口揚了揚首,“他審人時不喜歡有人看著,你出去休息會兒,剩下的,我幫你補上。”


  “?”文官看著沈風還手裏的東西有些猶豫,“可是……”


  沈風還一個眼神掃過來,輕聲問:“不願意休息?”


  “沒,沒。”文官立即起身,身後的椅子被他的小腿一帶,搖晃著就要倒下,被沈風還順手扶住。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文官心中雖然有疑,此時確實半分不敢多待,隻當是架子上的男人方才得罪了沈風還,此刻他要報複回來罷了。


  文官不再多言,他沒有心思也沒有膽子去管這種事,連聲應著退了出去。


  沈風還將架子上滿臉不忿的人晾在一旁,微闔著眼,安心等待一會兒,無聊得緊,忽地撐起身子握住了筆,秦硯之人未到,他已經利落地在紙上落下一行字。


  倒不是秦硯之有什麽審人時讓人不得在場的要求,實在是他們接下來要審的東西不單單隻是簡單的青樓殺人案這麽簡單,事及大蔚內奸,便不能讓其他人知曉。


  男人終於有了喘口氣的時間,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疼痛傳來,也不知道那些行刑的人究竟給他抹了什麽,鑽心的疼。


  這樣的疼痛,本該折磨得他一直保持清醒,可是此時沈風還不管他,他的大腦難得放鬆下來,昨晚因為受刑精神高度緊繃而徹夜未眠導致的疲憊感和困意上來,竟然也讓他就著疼痛,迷迷糊糊地垂下了腦袋。


  直到一盆冷水撲麵而來,讓他的身子直接打了個顫,帶著朦朧的迷糊,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


  秦硯之隨手扔下鐵盆,在桌麵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讓他本就因困倦而模糊的大腦有些疼痛,努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人。


  秦硯之一張幹淨麵容上掛著溫和的笑容,甩手扔了鐵盆坐在沈風還身旁,撚起一張血跡斑駁的手帕。


  男人眸色一暗,看著手帕,多了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硯之冷笑一聲:“黃彧。”


  他隨之滿意看見被稱為黃彧的男人身子一怔,那雙含著暗流的眸子裏露出些不可置信來。


  “怎麽?”秦硯之問他,“你覺得我們應該查不到你的身份?覺得自己不會死?覺得遲早會離開這裏?覺得你寧受刑也不肯供出的雇主和千術樓會保你出去?”


  黃彧的眉頭越皺越深:“什麽意思?”


  秦硯之一笑,隨意翻看著手中的帕子:“好歹也是在千術樓待了好幾年的,你猜一猜,是不是你和這帕子的主人,都被藏在背後的人放棄了?”


  秦硯之將手帕交給沈風還,這帕子還是他一早拿出去看著人洗了一遍,才叫血跡淡了些。雖說顏色不辯,但卻已經能看出被故意損壞的紋樣和左上角剛好露出的一個“吳”字。


  剛好被他們在案發現場找到這麽一張帶著明顯指向性的手帕,秦硯之和沈風還可不相信這隻是單純的巧合。


  秦硯之見黃彧眉頭越皺越深,陷入思考之中,又換上一副疑惑的神情,笑問他:“自作自受這件事很難想通嗎?”


  有意設計別人結果被自己人反手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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