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吃飯
真的不能怪木錦驚訝，因為此時的他們正站在一個表麵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小館子前，毫不起眼的招牌立在一邊，裏麵倒是門庭若市，吵吵鬧鬧的熱鬧極了。
歐楊文鎖了車，站到她身邊，“走吧，這裏的吃的不錯。”
“阿文，你又來啦？”站在收銀處招呼的一個三四十歲的一個用筷子挽著簡單的婦女髻的女人，邊熟練地結賬，邊招呼著走進門的歐楊文，“咦？第一次看你帶女生過來，女朋友啊？挺漂亮的。”
“這裏還是老樣子啊杏姐，老餐單，再多加個魚香肉絲和油淋茄子。”歐楊文拉了木錦隨便找了張桌子坐下，就好像沒有看見桌椅上的油漬。
木錦抽了幾張抽紙，小心地將自己和歐楊文麵前的桌麵擦拭幹淨，又將凳子擦了又擦才坐下，“為什麽在這裏吃呀？其實去好一點的地方我還是請的起的，你不要這麽客氣呀。”雖然木錦是個窮學生，但是自從上了大學，內心深處的那些小潔癖好像又絲絲冒出了頭，見不得髒亂差，又拿了一次性筷子不停的互相摩擦著。
“你請客，當然是我決定吃飯的場所了。”歐楊文閑適地將手擺在桌麵上，無賴氣質盡顯，“這麽便宜的一頓當然不算了，你還欠著我一頓呢。”
“你不是吧，問你這兩年幹了什麽不說，現在問你為什麽在這裏吃飯你也不說。”木錦心底的不快顯現在臉上，聲音壓得低低的，“可你卻對我了如指掌，你不覺得這樣不公平嗎？”她以為兩年多的隔閡在見麵的那一刻就不存在了，原來它一直在，隻是隱匿在他兩之間，深深地悲哀向她襲來，本來神采奕奕的眼睛慢慢暗了下來。
菜陸陸續續上全了，歐楊文招呼著情緒明顯不高的木錦，“快試試看，很不錯的。”拿筷子柄敲了敲她的頭調侃到，“吃完了跟你解釋，就因為這些個小事就悶悶不樂了？”
木錦夾了點菜塞進嘴裏，別說，味道真的不錯哎。
歐楊文沒占木錦的便宜，點飲料的時候順便就把錢付了，木錦看他和那個叫杏姐的拉拉扯扯好一會兒，杏姐才收下了，還特地送了一份豬肚牛肉上來。
“喜歡什麽盡管說啊，杏姐給你做。”她好像很喜歡木錦，在他們的桌上來來回回地打量她，最後一屁股坐在木錦身邊說，“認識他兩年多，還從來沒見過他這麽開心的樣子，你們好好吃啊，有事沒事要常來呀。”
不遠處有人在叫老板娘，“哎，什麽事？”她也沒有多坐，起身就往那邊走去。
坐在車裏，木錦還在回味老板娘杏姐的熱情，“杏姐好……熱情啊，我都快招架不住了。”木錦舔了舔嘴唇，她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這種熱情了，不知該怎麽形容心裏的這股火。
歐楊文一打方向盤，車子出了巷子進了大道，“杏姐就是這麽一個人，前兩年他的老公去世了。”
“？”木錦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是感歎道，“真是太不幸了。”
“我剛到花都的時候人生地不熟的，很多地方見我沒學曆，又是個外來人，直接就拒絕招我。”歐楊文眯了眯眼睛，“隻能去建築工地，就是在那會兒認識峰哥的，他體諒我一個人孤身在外，很照顧我。那時候我剛剛到建築工地，他們都欺負生人，是峰哥幫我出的頭。每次包工頭借著我是新來的，老是克扣我的工資，我去理論的時候，也是他幫忙說的話。逢年過節的就邀請我去他家的小屋去聚一聚。”
“杏姐是峰哥的老婆？”木錦適時插話道，緩解了車內略顯悲傷的氣氛。
“恩，他們本來是個小鄉村的，一起來花都打拚好多年了。說是要為留在家裏的小孩子創造個好的條件，沒想到……”
歐楊文哽了哽，“兩年前，他從還沒修建好的三十層大樓上摔了下來，沒能保住性命。杏姐用峰哥的撫恤金開了個小館子，我們這些跟他關係好的幾個兄弟，沒事都會過來照顧她的生意。杏姐的手藝本來就不錯，現在她的生意又做起來了，隻是因為怕我們這些人找不到地方遲遲沒有物色新的飯館地方。”
“所以你就帶我過來啦？”他不隻是在解釋為什麽去那裏吃飯，還在幫忙她填補他這兩年的記憶。
歐楊文不置可否，“隻是後來我就不在工地工作了，所以去的也不勤，今天恰好你說請客，就帶你過來了。”
木錦本來一直在專心聽歐楊文說話，陡然看窗外才發現外麵的景色很陌生，“你往那兒開啊？這路不對呀。”
“帶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你難道不疑惑我這兩年多是怎麽過來的嗎？”他側頭用一種引誘的低沉嗓音慢慢詢問著。
“可是……”
“你不想知道嗎？”歐楊文一踩刹車，將車停在路邊，認真地看著她，深邃眸子裏的失望顯而易見，“我以為你會像我想要了解你這兩年的日子一樣想要了解我，原來……”他的聲音本來就低沉悅耳，此時越來越低，像在歎息一樣。
“我……”木錦覺得自己正在往一條不歸路走去，而且越走越遠，“我又沒說不去，搞得好像我多對不起你似得。”在歐楊文麵前大多數時候，她還是習慣以輕鬆的狀態示人，最後的那句嘟噥很好地詮釋了她此刻的心境，老朋友般的解釋，適時的埋怨。
歐楊文聽到了想要的答案，二話不說啟動了車子歡快地加速，專注地開車。
車子是往西邊走的，太陽透過車窗射了進來，他的側臉整個被鍍了層金黃，鼻子高挺，木錦可以看見他右邊臉頰上的細小絨毛在空氣中跳舞的模樣。
車子駛進一個看起來很高檔的小區，保安四處巡邏著，看見歐楊文看車進來還點頭微笑，看起來都素質很高的樣子。木錦覺得自己對他的了解遠遠不夠，現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個百寶箱，越往深處挖，看到的東西就越多。
“去年買的現成房，一對未婚夫妻，因為男方出軌了，就將他們預備結婚的新房賣給我了。”歐楊文按了電梯解釋道，他忽然好像笑，今天一天他就在不停地解釋解釋再解釋，什麽時候能讓他不用再向她解釋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電梯在十八樓叮的一下就開了，歐楊文率先出來，木錦緊隨其後。
“你怎麽在這裏？”歐楊文一把拉起蹲在自家門前的黑影，臉黑的跟鍋底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