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隔閡

  歐楊文試探性地攔在木錦的前麵，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我們回去吧？”他有一雙很深邃的眼睛，每次眯著眼睛的時候就特別的又魅力，此時他的眼睛卻瞪得大大的，一直想要從木錦的眼裏看出些憎恨以外的東西，很可惜，除了憎恨他什麽都沒發現。


  木錦就像看不見他一樣徑直往他身上撞，歐楊文穩穩的站在那裏，倒是受刺激過多的木錦軟軟的下滑，在她落地之前被歐楊文一把給摟到他的懷裏。


  木錦的體重本來就輕，此時她靠在他的懷裏更是沒有重量，歐楊文甚至覺得托在手裏的她就像一片紙，一陣風都能把她吹走了。


  他托著昏迷的木錦奔跑在這個初夏夜晚的街頭，雖然隻是初夏，但氣候悶熱，歐楊文奔跑時帶動的風都不能使得他身體裏的熱量蒸發，心底的躁動更大，如果現在阿錦也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他要怎麽向剛剛去世的唐姨交代？


  進了醫院隻知道慌慌張張地大聲叫著醫生，整個一愣頭青，哪裏還有之前唐蘭出事時的穩重與冷靜？

  值班醫生出來後，對她進行簡單的檢查後確認是低血糖導致的暈倒，他們對於這種低血糖暈倒見怪不怪，冷淡地開口道：“她隻是低血糖，看把你急得，可能是這幾天沒吃好休息好吧。”說著隨手開了幾隻葡萄糖口服溶液。


  歐楊文拿著葡萄糖坐在候拯室的排椅上，木錦的頭靠在在他的腿上，她的馬尾此時鬆散開來，頭發像海藻一樣鋪在他的腿上。身子橫在排椅上，雙眼緊閉，臉色慘敗，唇無血色，眉頭卻緊緊的皺著，看的歐楊文一陣心疼。


  醫生大拇指掐她的人中穴，半天沒有清醒的跡象。歐楊文有些著急地望著白大褂醫生：“她怎麽還沒醒？”手掌緊緊地圈住懷裏的女孩兒，緊張之態盡顯。


  “別急，等一下就醒了。”醫生見怪不怪的開口。不過是低血糖，有什麽好著急的，家屬就是愛瞎擔心！就是因為有這些愛瞎擔心的家屬，我們醫院才會這麽忙的！他抬手看了看表，哎，今天又要加班了。


  話音剛落，懷裏的木錦就悠悠轉醒，原先那雙顧盼生姿的眼睛變得暗淡無光，她眨眼見是歐楊文抱著自己的頭也不說話，隻是坐起來起身便要走。可能是因為剛剛清醒，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隨時都有倒下來的危險。


  醫生攔住她：“你有些低血糖，喝了這隻葡萄糖就會好一些了。”歐楊文忙將手中的藥遞過去，伸著的手由於激動，微微打顫。


  木錦看了眼醫生，接過葡萄糖插上吸管幾下解決了：“可以走了嗎？”雖是問句，卻也起身就走。


  歐楊文在後麵追了出去，醫生搖搖頭，這小姑娘隻怕是在和她哥哥鬧別扭了，醒來這麽會兒竟是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更別說是說話了。收拾了女孩隨手扔在地上的瓶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進了辦公室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歐楊文在又一個分叉路口處走到木錦的前麵眉頭：“我們該回家了了，天太晚了，再逛下去該不安全了！”他高大的身體完全遮住了木錦的視線，路燈在不遠處散發著微弱的光，恰好將她包裹在他的影子下，像往常一樣。


  逛？他當自己在閑逛？木錦本來整個人都處於崩潰的邊緣此時聽歐楊文的話後，就如同炸了毛的貓，一蹦三尺高：“家？嗬，哪裏來的家？我的家已經不在了！早在你父親殺了我母親的時候就不在了！難道要讓我回到那個沾滿媽媽鮮血的屋子休息嗎？嗬嗬，我做不到！還有你，如果可以，不要再跟著我了。”


  歐楊文堅持道：“我們先回去吧，不回去也先找個地方休息吧？你這樣不行的。”此時的他哪有平日在學校的冷漠，隻剩下對木錦滿目的擔憂。


  “好啊，我回去！”木錦突的笑了起來，往家的方向走去，步伐也變得堅定起來。她要在那個家裏守著，她不能倒下，不然誰來替母親操心下葬的一切事宜？她還要在那個家裏親眼見到那個殺人犯鋃鐺入獄！聽說監獄就像地獄，到時她去監獄嘲諷他，讓他的一生都活在愧疚與恐懼之中。木錦的思想已然接近瘋狂，心情越澎湃，表情就越冷靜，完全不像平日裏的她。


  歐楊文遠遠的跟在後麵，每當他想要靠近一點，就會被狠狠地瞪上一眼。他也就放棄了並肩而走的想法。看著木錦消瘦的背影，歐楊文的心裏有如鈍物襲擊，一下一下的痛。


  他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那樣並肩而行的地步了，往日那些他騎著單車，她坐在後麵大聲聊天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剩下的隻有隔閡，如銀河般的隔閡，他要怎麽做她才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