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頭發溫暖了後背

  晚自習的下課鈴聲總是富有振奮人心的力量，在一片吵鬧聲中木錦慢騰騰地收拾著桌麵上未做完的試卷，密密麻麻一片的字，是文綜試卷。 她收拾好了走到趴著睡覺的歐楊文旁邊推了推他，歐楊文翻了個片，露出被袖子壓出印子的俊臉，水淋淋的眼睛裏有半晌的迷茫：“下課了?” 推開凳子便要走的他被木錦按在椅子上：“試卷又沒做？”她拎起被口水淋濕了半邊的試卷赫然是晚上要求做的試卷，“你是不是又在做兼職？都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總是那麽累做什麽！”不知何時教室隻剩他們倆人，木錦的話歇斯底裏帶著自暴自棄的口氣。 換了口氣，木錦平複了下過於激動的心情：“我不想做你的包袱，不想……”漸低的聲音帶著不曾過多表露的脆弱。誰曾想過照耀班級的小太陽也有如此怯懦陰鬱的一麵？ 歐楊文一把揉亂本就淩亂的短發：“你從來不是我的包袱……”而是我苦苦掙紮在黑暗邊緣努力想要送往光明的向日葵。 他抽出書包帶出一溜的零嘴，巧克力呀，小蛋糕呀，餅幹呀應有盡有。他一把拉過木錦的書包打開，將它們一股腦裝進去，邊皺眉解釋：“不知道誰放的小零食，都給你！” 初秋的夜涼如水，木錦裹著歐楊文的運動外套縮在單車後座咯咯地笑：“那麽多小女生喜歡你，你當別人無聊往你屜子送東西呀。”隨意晃蕩著校裙下纖細筆直的小腿，風調皮地掀翻她的裙子，她忙用書包壓住，隻是再不敢隨意晃動雙腿了。 賣力蹬單車的男生微微笑，不用回頭都能想象她明目張膽地偷笑、手忙腳亂蓋住裙子的模樣。他隻是找個借口將那些東西送給她，就讓他在她心裏一直當一個感情遲鈍的男孩吧。 風拂過他的短發，帶走因為蹬車而冒出來的汗水，隻餘一片清爽。身後的女孩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背上，她的頭貼著他的心髒，兩個孤獨的靈魂緊緊地依偎在一起。溫暖了後背，和他整顆心。 單車繞過紅綠燈，穿過小巷，騎過泥濘不堪的磚瓦地，終是可以看見一個牆角掉漆的磚瓦房。木錦緊緊地揪著歐楊文腰間的衣服，用力過猛揪到了他腰間的肉，歐楊文輕嘶了一聲便默不作聲，隻是反手拍了拍她的頭，示意不用怕。 隔著老遠都能聽見爭吵聲，鍋碗椅子被摔得啪啪作響。四鄰五舍卻見怪不怪地緊閉大門，沒有人出來勸架，乃至於看熱鬧。單車小心地避過一個大石頭，再不情願也到了家門前，木錦揪著書包帶子等著歐楊文停車。 門裏的聲音就這樣繞過窗棱直擊二人的耳朵，歐父歐遠致的聲音爛醉卻帶著怎也消弭不了的猥瑣：“你什麽都好當初怎麽就嫁給我了？你看看你現在皺紋滿麵的樣子，還是你女兒耐看些！” 木錦的母親唐蘭叫聲尖銳：“要不是因為我男人跑了，你以為我會看上你這個廢物？別想著打我女兒的主意！你這個窩囊廢……”話音未落隻聽到“啪”的一聲，室內便再沒聽到唐蘭的絲毫聲響。 第六感告訴木錦她需要推門，留歐楊文停車忙推門而入，瞬時雙眼充血大喊出聲：“媽！”她推開拿著半個碎裂酒瓶的醉醺醺的歐遠致，奔向倒在血泊中的唐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