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假期
轉眼二個月過去了，夜十三已經習慣呆在這裏。
早起練劍，上午上傭兵編年史之類的文化課;中午去圖書館查看曆史古籍，尋找星辰、靈源、神仙的蹤跡;下午練傭兵最常用的幾種武器：刀、劍、弓、錘、斧、鞭、槍。
晚上酒道人偶爾會帶他去後山山頂的院中，教他風水堪輿。
夜十三覺得這樣的生活挺自在的。
十八年來，他一直勤學苦練，不敢有絲毫鬆懈。
因為在寰星閣，鬆懈就是被淘汰。
傭兵學院不同，不好好上課，最多一頓責罵。
而在寰星閣，會喪命。
“怎麽了？”夜一跟在他身邊，二人正走在街上。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夜十三歎道，“無憂無慮。”
“此地雖好，終是外地。”夜一仰頭道，“隻有寰星閣，才是生養我等之所。”
夜十三點點頭，不過一場任務。
任務完成即是歸期。
他腦海中閃過淩禦風三人的身影，想起這二個月來三人為了共同對付他，居然燒黃紙拜地結為了異性兄弟，不由好笑。
皇家傭兵學院每月有一次假期，其餘時間不得離開學院。
今放假，夜十三與夜一出來散步。
行至最繁華的長青路時，夜十三停下了腳步。
他聽到了哭聲，一陣斷斷續續的，嬰兒哭聲。
夜十三腦海閃過龍邪郡血池、嬰兒屍骸的畫麵。
魔門的人，就潛伏在身旁這間客棧裏？
“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夜十三道。
“回去吃吧，”夜一抬頭打量一眼客棧道，“這麽高的客棧，消費肯定很貴。”
“沒事，我請。”夜十三抬腿正要進去，一隻手拉住了他。
“子腳下，皇宮不過9丈五尺高，這間風雲客棧最少有8丈多，”夜一笑道，“我們還是不摻合的好。”
夜十三知道他意有所指，停下腳步。二人無視門口廝的招呼，轉身離去。
魔門人人得而誅之，可眼下的任務尚未完成，不易惹是生非。
“算卦了，算卦了，不準不要錢啊！”
“看一看，瞧一瞧，老道隻算有緣人啊！”
街道旁，一名老道正在用力吆喝，手持招牌站在原地，麵前連一張桌子也沒有，寒酸至極。
招牌上寫了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
正麵：算盡古往今來千古事
背麵：命既定何必算？
夜十三路過攤子時，一隻黑漆漆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夜一眼光一閃，正欲開口，隻聽道人道：“這位施主與我有緣，不如來占算一卦？”
夜十三心中頗為驚訝，能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扯住他的衣袖，武功至少在一流高手境界。
且看看他如何裝神弄鬼。夜十三暗想，隨口問道：“不知先生要給我算什麽？”
“你想算什麽？”道人笑的很神秘。
“不知世上可有神仙？”夜十三問道。
“你心中已有答案。”道人撫須道。
“不知上可有星辰？”夜十三問道。
“你抬頭望，有即是有，無即是無。”道人笑道。
“星辰可會影響人心？”夜十三追問道。
“諸星宿，對應世間凡人。凡人大多黯淡一生，生也悄悄來，死也悄悄去。些許驚才絕豔之輩，便是那耀眼之星，星辰耀眼，如何不可影響人心？”
夜十三站在原地愣住，他從懷裏掏出一兩紋銀道：“多謝道長解惑。”
道人伸手接過紋銀，一絲銀光順著紋銀迅速鑽入了夜十三的掌心。
“慢走啊，有空常來！”看著二人遠去，道人招呼道。
他的臉上，有一霎那露出了期待、興奮、好奇的神采，轉眼又消失不見。
“算卦了，算卦了，不準不要錢啊！”
“看一看，瞧一瞧，老道隻算有緣人啊！”
回到學院，二人各自修煉後早早睡去。
夜無月。
滿星辰閃耀。
學院後山山頂的院中，這是皇家禦賜，酒道人的私人領地。
院中一座的觀星台，一亭，一屋，一樹，一石桌。
酒道人這次沒有飲酒。
他在觀星。
滿繁星中，今夜有一顆特別耀眼。
屠神星。
屠神星：遠古時代發現的一顆災星，屬於十大妖星之一。
屠神出世，必有大亂。
酒道人回憶了師門秘典中的記載，歎了口氣。
讓他歎氣的不是屠神星，而是他的師兄。
宗掌門，星之主，統禦眾星。
十八年前的雪地裏，當時星的話猶在耳邊回響：十八年後，我們再見，以手中嬰兒，比個高低。我會證明，師傅的決定是錯的！我才是他最優秀的弟子！屠神星，也可以做一個普通人！
屠神星做了普通人，那被屠神星附體的普通人呢？
夜十三就是被附體的屠神星。
酒道人拿起腰間的葫蘆猛灌了一口烈酒。
星此舉，以人為餌，逆改星，不過是想與他爭個高下。
那日入門典禮，措不及防之下他被夜十三一股淩厲殺意所傷，他便知道，屠神星在蘇醒，星即將來此。
十八年來，他因追絞十三條龍脈怨氣所化的孽龍，已無精力扶養二名嬰兒。
故將二名嬰兒托付給一名曾幫助過的鄉下農婦扶養到了二歲多，就送到了寰星閣，囑咐自己的二徒弟苦星派掌門乩涼照看。
屠神星所附體的嬰兒，更是囑咐他務必全心教導，導其向善。
夜十三體內隻有內門弟子才能修煉的枯木逢春功雖已大成，卻難領悟生之真意。
輕功腿法馬馬虎虎，奕星劍法空有其形，而無神。
就像一個整揮刀砍樹的樵夫，隻知砍樹而砍樹，卻不知如何不再砍樹。
他練的那門《殺人劍法》雖為絕世武學，可屠神星一日不剝離，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自己的祖脈決不可輕傳，若是夜十三走火入魔…
酒道人又灌了一口酒。
當年我不忍同門相殘，不顧師傅勸阻遠赴極北之地，一個月後師傅逝去，我將掌門之位拱手相讓。
隻是怕師傅看見宗因你我二人而分裂，而不是怕了你。
趙星。
酒道人在心中念道。
你若要比，那就比吧。。
夜更黑了。
唯有滿繁星閃爍，照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