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迷第十三天

  小時候司南也有過連續練習幾小時的經曆,但不是熬夜,而且身邊有四五個傭人陪著等著給他隨時打好後勤。


  後來參觀過自家娛樂公司的練習生練習,覺得挺心疼還叮囑給他們買吃的飲料多給點曝光機會什麽的。


  現在這種事情輪到自己身上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換位思考”是真的得換了位才能有真的思考。


  當個愛豆可真辛苦啊,當個自己練習的愛豆更辛苦。


  不過好像有什麽神奇的力量似的,跳著跳著就到了晚飯時間,他竟然還忘記了餓,小岩把飯送過來的時候他選擇性沉寂了的胃才開始叫囂起來。


  吃完飯又得繼續跳。


  他芭蕾舞的肢體範兒還在那,原身的肌肉記憶根本使不上力,司南自己看著鏡子都能瞧出來別扭,難為莫聽白這張嘴還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來,他自己都想嘲笑了。


  腦袋裏剛晃過莫聽白那張陰惻惻的臉,正主本人就出現了。


  莫聽白拎著音箱推門進來,看司南定住瞧著他,莫聽白冷冷回了個眼神:“怎麽,我來練習很奇怪麽?還是這個練舞室是你家的。”


  司南心說我也沒說什麽啊……


  然後莫聽白放下音箱,連上自己手機放了首歌。


  不是《天生愛豆》,更不是《春夜》,是莫聽白自己作詞作曲的solo,《Fly to an Island》,莫聽白第一張個人專輯的主打歌,到現在還時不時占據人氣風雲榜榜首的歌。


  很有莫聽白的風格,鋼琴和大提琴交響切入,純音樂時薩克斯主打,和莫聽白漫不經心的嗓音混合起來像是一杯擠了檸檬的龍舌蘭。


  司南很能理解這首歌為什麽會火,雖然這首歌充滿了莫聽白,難度卻並不是隻有本人才能唱的類型,雖然大概隻有莫聽白閉著眼露出那種不屑人間神情的時候才會真正唱出這首歌的風格。


  歌是好歌,但這首歌不是舞曲啊。


  這不是練舞室麽?

  “怎麽不跳了。”莫聽白似乎悠閑欣賞自己的音樂時忽然想起身邊還有這麽個人,冷眼看著司南。


  “你聲音太大了。”司南說。


  他的手機播放器可幹不過莫聽白快要把音量調到最大的音箱。


  “所以呢?”莫聽白擺弄著自己的手機,又切了首歌,還是他自己的,莫聽白過去那一年真的出了很多首歌。


  所以你放《天生愛豆》大家一起練吧。


  如果是以前的司南,他會這麽說。


  但他現在的這個身體裏的人,好像並不是會提出這種要求的人。


  司南歎了口氣:“沒事。”


  練動作也不需要一直伴著音樂,他退而求其次,把最難跳的幾個動作再過幾遍好了。


  在司南調好視頻進度條,準備跟著動作練的時候,音箱裏響起《天生愛豆》的音樂。


  “Oneo,three——”


  司南的聲音混著吉他弦撥動聲從音箱中淌出,壓著旁邊小小手機裏的幾聲腳踏在地上蹦跳,不留意的話會以為兩個聲音是在一個進度條裏。


  司南再次停下動作看著莫聽白。


  “你想說的是這個吧。”莫聽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司南,如果你不想給人添麻煩,至少要先把自己的部分做好,然後少做出這種吞吞吐吐的樣子。”


  誒?你喜歡這樣的啊。


  司南呆默了兩秒,眨眨眼:“那你把進度條調到1分13秒,我現在在練這段。”


  莫聽白:……


  怎麽感覺哪裏不對?但這好像又是他自己的要求。


  莫聽白眼睛放在司南身上似乎在認真思考到底是他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還是司南換了個腦袋。司南見他不動,走了兩步到他麵前,然後把莫聽白的手機拿起將進度條調到了自己說的地方。


  莫聽白再次:……


  “一起嗎?”司南跳之前還詢問了下仍舊在皺著眉頭看他的莫聽白。


  “不用了,我怕被你帶歪。”莫聽白冷哼了一聲。


  “那隨便你啦。”司南說著,又恢複了自己的練習節奏。


  在重複跳了第十八次的兩個八拍仍舊找不到感覺後,莫聽白終於開口了:“司南,你是骨骼二次發育了嗎?你去路邊找個嗦粉的都比你跳的好。”


  司南:“什麽叫嗦粉?”


  莫聽白:……


  他直接掐斷了音樂:“你這樣跳根本就不行,也不知道是誰教你的。”


  還含沙射影了一通。


  “這個地方的重音根本不在這裏,還有這裏,你動作幅度這麽小,台下根本看不見。”說著他半耷著的代表不滿的眼皮向著司南抬了抬,“這視頻裏的你,不會是替身吧?”


  我現在才是替身,司南心裏說。


  “隻是緊張。”司南舔了下嘴唇,眨著真誠的一雙大眼睛。


  “希望你上台的時候不會這麽,緊張。”莫聽白的臉隨著字字重音一寸一寸向著司南逼視,說出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幾乎要貼在司南臉上了。


  如果對象是司南,緊張倒不奇怪了,就因為這個搞砸過幾次他們的舞台。但以前也就是摔倒、錯拍,還沒像現在這麽誇張過,像捐了四肢似的。


  即使司南私下能完成的完美無瑕,當著他的麵跳成這個樣子也不能被原諒,畢竟他們是要上舞台的,這不是拍MV,有個能過的畫麵就行。


  莫聽白從來不給自己的舞台找理由,同樣也以相同的標準要求一起表演的人,他在最後一寸的距離時抽身回頭,把手機幹脆背麵向上往凳子上一卡,對司南說:“現在開始,跟著我跳。”


  司南也不是沒聽出他話裏的嘲諷和嫌棄,但那有什麽,重要的是,有人來教他了啊。


  莫聽白幾乎是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糾正他,語氣不好,耐心也差,說了一百遍的“算了你自己來吧”,然後又一百零一次忍不住繼續教。


  如果賀深見的教授是傳授武藝,那莫聽白大概就是打通經脈,一根根拆散然後重塑。


  順完所有動作已經淩晨三點了。


  司南躺在練舞室的地板上氣喘籲籲放空。


  淩晨三點,他第一次看到一個世界的淩晨三點。


  “累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莫聽白也在他身邊躺了下來,胳膊枕在腦袋後,側臉比正麵看還要立體些。


  睫毛真長啊,司南心想。


  “嗯。”司南說,“累。”


  但感覺很好。


  “這個圈裏要想做好,有不累的麽?”


  何止是這個圈子,哪裏不是這樣。


  棚頂的白光打在莫聽白的臉上,順著鼻子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臉上細密的汗毛,被順著鬢角流下的汗水打濕出逼人的荷爾蒙氣息。


  他的世界如果有莫聽白,他會喜歡他嗎?

  司南忽然產生這個想法。


  然後很快自己否定掉。


  這並不是他的世界,不是所有人都圍著他轉。


  而且在這個世界,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男人。


  “司南。”莫聽白忽然叫了聲他的名字,視線沒有看過來,仍然盯著屋頂。


  “嗯?”司南回應。


  “你說謝謝我,謝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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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南:遭了,他很可能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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