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箭三雕
湘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梨渦微露:“倒也沒什麽，不過就是裏通外國罷了。皇上就在勤政殿，娘娘盡快過去吧。”
李貴人失魂落魄地聽著，忽地躍起向外衝去，幾個侍女急忙呼喊著追趕。
殿中一下子清淨了許多，皇後屏退了眾人，隻留心腹鄭太醫給左丘貴人療傷。
“湘妃，這是怎麽回事？”皇後蹙眉看著湘妃絕美的臉龐，總覺得她的笑意高深莫測。
“娘娘，臣妾不會把赤琥冰環之事告訴皇上，娘娘盡可放心。至於慎貴妃嘛，她的阿瑪做了什麽臣妾不知，隻是左丘貴人恐怕是在劫難逃了，娘娘可別再護著她，白白連累自身了。”湘妃嫣然一笑，“臣妾告退。”
此時的葭澍已經微微醒轉，清楚地聽著她們的對話，一字一句像針一樣紮在她的心上。她嚐試著起身、說話，但身體不聽她的調遣，她隻能這樣擔心著自己的阿瑪，卻無能為力。
湘妃走後，皇後向鄭太醫道:“此事的確不是本宮做的，你切勿讓別人知道了，免得徒惹是非。”
“微臣明白。”
湘妃沒有回宮，而是去了勤政殿，裏頭的眾臣都沒有散去，分兩邊站在殿下，湘妃的阿瑪汪嵐祈和姀婉儀的阿瑪皇甫偈站在中間，而李貴人和她的阿瑪以及左丘弘懾則跪在旁邊。殿中極靜，隻有李貴人的啜泣聲，和湘妃行走時的珠翠碰撞之聲。
眾人紛紛向湘妃看去，湘妃兀自行至汪嵐祈身旁:“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上微微收斂怒氣:“平身。”
汪嵐祈看了湘妃一眼，低聲道:“勤政殿不是後妃能進的地方。”
皇上卻道:“無妨，朕許她出入自如。”
汪嵐祈拱手道:“微臣謝皇上隆恩。”
湘妃淺淺一笑，那雙眸子顯得格外清澈動人:“皇上，臣妾是來為李大人和左丘大人求情的。”
李貴人突然抬起頭，惡狠狠地啐了一口:“呸！誰要你假惺惺！”
“住嘴！”皇上怒目而視，“朕已經聽你說了許久，不必再聽了！”
湘妃眼波一轉，依舊淺笑:“臣妾知道，後宮不得幹政，所以前朝的事情臣妾不敢置喙，隻是慎貴妃她多年來伺候皇上，一向謹慎小心，素日也無甚大錯，隻是左丘貴人一事失了分寸，害了左丘貴人的孩子，不過還請皇上看在她入宮多年，而李大人又一向忠心耿耿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湘妃不勸還好，她如此一勸，將葭澍的事情說了出來，大臣們紛紛低聲責怪李貴人謀害皇嗣，皇上更是惱怒:“你們二人，將我朝邊境布防的機密泄露給圖門烏熱，更是私通書信，許他們糧食戰馬，讓他們攻打我朝，成功後你們三人平分天下！書信已被汪嵐祈和皇甫偈截下，正是你二人的筆跡，證據確鑿！朕待你們不薄，可你們卻做出這等謀逆之事，朕豈能容你們！”
二人大驚求告:“臣冤枉啊！求皇上明查，定是小人誣陷！”
皇上額上青筋暴起，嘴唇緊緊抿成一線，喝道:“傳朕旨意，將左丘弘懾和李陵季廢去所有職位，罷免兵權，打入天牢候審，所有家眷關押府中不得出入！慎貴妃，謀害皇嗣，罪無可恕，廢為庶人，冷宮安置。”
皇上說完，拂袖離去，不給二人任何分辯的餘地。
湘妃看著李氏當場暈厥，眼角眉梢皆是快意之色，與汪嵐祈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湘妃一身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隻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使肌膚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西宮夜靜百花香，欲卷珠簾春恨長。斜抱雲和深見月，朦朧樹色隱昭陽。王昌齡的這首西宮春怨，用來描述此時的你，想來也再合適不過了。”湘妃的笑顏刹那綻放，仙子般耀眼。
李氏冷然一笑，恍若雪地中純白卻帶刺的薔薇花:“你如今總算得意了。”
湘妃櫻唇勾起涼薄笑意:“是呢，你進了冷宮，左丘氏被你打得無法動彈，姀婉儀還在修養身子，本宮終於能獨承雨露恩澤了。”
李氏斜眼看向她:“當日你告訴我皇上暗地裏去看過左丘氏，賺我前去生事，左丘氏的孩子沒了，我也落得如此境地，你坐收漁翁之利，真是老謀深算啊。隻是我不明白，我的阿瑪是怎麽被你和汪嵐祈陷害的？”
湘妃道:“告訴你也無妨。我與你和姀婉儀聯手，就是我計策的開始。那天我托你帶給你阿瑪書信，告訴他如何動手，可是送信之人被我收買，他拿到你阿瑪的回信之後，尋得能人仿照他的筆跡寫了一封通敵書信，而左丘弘懾也是被我用類似的手法偽造了書信，這便是第一步。”
湘妃看著李氏又怒又悲的神情，十分得意:“後來，你的阿瑪收集了許多左丘弘懾所謂的罪證，卻成為了指證他們二人的證據。而我讓我的阿瑪明哲保身，所以他什麽都沒做，隻是在最後一刻和皇甫偈一起把你阿瑪搜集的證據和兩封書信交給了皇上，我不過就是在一旁煽風點火罷了。”
李氏頹然倒在了一堆幹草上，強撐著力氣道:“是我害了我阿瑪，我不該讓他如此做，都怪我，都怪我……”
湘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罌粟綻放:“是啊，都怪你。哦，對了，皇後的那枚玉佩，赤琥冰環，也是我買通了她的下人，在玉佩上做了手腳。也多虧了你，我才能一箭三雕。”
“三雕？”
“其一是扳倒了你，其二是讓左丘氏沒了孩子，其三是抓住了皇後的把柄。”
李氏良久默默，湘妃鳳眼中光華流轉，見其神色中多有不甘，唇畔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怎麽，貴妃娘娘，你覺得自己不該落到這般田地？那本宮問你，當年本宮的孩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是。”李氏清冽的聲調仿佛珠玉落地，不帶任何語氣。
李氏輕描淡寫的一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烙在她的心上，眼淚似乎是在往心裏流，變成了酸的，苦的。
看著湘妃落淚，李氏突然癲狂一般開始狂笑，湘妃兩眼滿是駭人的光芒，一把撲上去扯著她衣襟道:“賤人！你害得我好苦！”
李氏冷冷推開她的手:“身為皇上的妃子，你這個樣子也不怕出醜嗎？”
湘妃突然揮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她臉頰高高腫起，她一手撫著臉頰，猶自看著湘妃幽冷地笑:“你那孩子，夜半之時可曾入你夢中哭泣啊？”
湘妃麵色猙獰，咬牙切齒地撲了上去，狠狠掐住李氏的脖子:“我要你償命！”
李氏被她掐的上不來氣，掙紮著下意識伸出雙手胡亂抓著，湘妃的手上、臉上登時被她抓出了幾個血口子。
守在外頭的下人聽見裏頭動靜不對，趕忙推門進去，拉開了二人，將近乎瘋狂的湘妃強行拉走，湘妃兀自指著李氏痛罵:“賤人！我定要叫你不得好死！”
事情鬧得大了，皇上看著湘妃一臉的血口子，幽幽歎息:“你也太衝動了。罷了，好好養著傷口，等傷好了，朕再來看你。”
原本因為湘妃的阿瑪有功，皇上極是寵愛，可經此一事，湘妃也受了冷落。瑉貴人趁機得了寵愛，一時間，六宮中唯她一人一枝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