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不該出現的人
「想不到竟是這樣!」
看著越來越近,遮天蔽日,猶如矢雨一般的土槍,飛鯉蒼老的面容,突然多了一絲釋然。
今日這般情況,他曾經算到過。
算到過,但不全面。
他針對渾夕之魔上千年,渾夕之魔從未施展過這土槍。
本以為,這土槍從渾夕之魔的身軀中射出,短時間內只能射一次。
畢竟,現在的渾夕之魔被抽離了沌之力,戰鬥力銳減。
渾夕之魔先前朝沈飛雪施展,被沈飛雪驚之劍所化的巨盾擋住之後,他便放下心來。
不曾想,這猶如渾夕之魔那觸鬚一般,竟可以毫無止境地生成。
颼颼颼~
破空聲已經十分接近,飛鯉站直身軀,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放棄控制著元嬰,帶著沌之力,拖拽往銀火光芒之中。
反正已經躲不開,何不拼盡全力,殊死一搏。
「師祖!」何東源同樣也能察覺危險的到來,拖著疲乏的身軀,往飛鯉挪去。
一邊往前,手中一邊結印。
逍遙子同樣如此,與何東源兩人,聯手結下九字真訣印。
雖然在聯手之下,血紅的九字生成時間十分短,但終究還是無法抵擋鋪天蓋地的土槍。
僅僅一瞬間,血紅的九字就被淹沒在其中,再不可尋半點蹤跡。
土槍的主要目標是飛鯉,但按照這個趨勢,連湊上前去的何東源三人,也會被毀滅在其中。
「不要過來!」飛鯉控制著元嬰,沉聲朝三人說道:「你們是青龍山的希望,有你們,青龍山就還在!」
不管怎麼樣,飛鯉已做好了準備,終結這場數萬年的浩劫。
從此以後,青龍山再沒有什麼使命,歷代道觀主,再也不用經歷現在的事。
終結的方法,就是消滅渾夕之魔!
飛鯉已下定決心,哪怕忍受這萬道土槍穿體之痛,也不會放下對元嬰的控制。
如此堅決之心,竟讓那拖拽著混沌之力的元嬰,加速往衝天而起的銀芒挪去。
也正是在此時,第一道手腕粗細的土槍已至。
指向的方向,是飛鯉後背的心窩。
飛鯉微微側頭,表面上沒有閃躲,實則暗中已準備好承受穿體之痛。
他施展的秘法,不僅僅讓元嬰能夠觸碰到混沌之力,同時也讓離開元嬰的他,身體修為倒退到極致。
飛鯉暗中衡量過,現在的他,也就相當於氣海境的修者。
颼~
凌厲的風聲已至,飛鯉眼睜睜看著土槍沒入自己的軀體。
「沒有痛感?」飛鯉飛快地回過頭,看著自己胸前。
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方才沒入體內的土槍,實實在在地穿過了他的胸腔,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而且,按道理來說,土槍穿過身體,總會帶點點血漬吧!
但現在,卻沒有。
「難道說?」飛鯉萬分驚奇地轉過頭,更多的土槍接憧而來,如第一道一般,沒入他的身軀。
但結果和第一道一樣,儘管穿過了身軀,但依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這個感覺,彷彿……
彷彿此刻的飛鯉,像一個透明人。
至少對這些土槍來說,他就是個透明人。
發生這麼奇怪的事,哪怕是飛鯉一時半會兒也有些愣神。
但他到底也知道今天的主要目標,很快將這事暫時放下,全神貫注控制著元嬰。
現在莫名其妙的不被土槍傷害,正適合他繼續拉拽混沌之力,點燃地陰銀火。
飛鯉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麼付諸於行動的。
但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太過於樂觀。
即便他不被土槍傷害,但想要控制元嬰,拖拽出混沌之力,依然是一件困難的事。
比如現在,當元嬰再次靠近銀芒之時,那縷被拖拽的混沌之力突然斷掉。
拉扯這麼一段距離的辛苦,算是白費了。
噗噗噗~
強大的反噬力,再度席捲飛鯉周身,令其口吐鮮血。
此時的身遭,還有密密麻麻的土槍穿過,雖然不能實際傷害到他,但對心靈也是一種震碩。
傷軀加心靈的雙重打擊,令飛鯉雙手撐地,周身顫慄不止,起身也變得艱難起來。
就在此時,空際一道聲音響起,「趕緊起來,我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這在漫天颼颼颼的聲音當中,十分突兀,以致於飛鯉顫慄的身軀突然靜止,雙目圓睜瞳孔極速收縮,神情誇張的愣在原地。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抬起頭,空中,迎風飄展的黑色長衫正擺得呼呼作響,長衫之下,是一個頭髮花白,留著一抹山羊鬍的老者。
此刻,老者雙手一上一下,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印式。
自從看到這個人,飛鯉才注意到,原來他的身遭,空氣都有些扭曲,彷彿與外界隔了一層波浪。
飛鯉瞬間明白過來,之所以這些土槍,會盡數穿過身體,不能造成絲毫傷害,完全是空中的黑衣老者所為。
「你怎麼在這裡?」飛鯉雖然知道是被眼前的黑衣老者所救,但卻沒有擺出任何感激之色,甚至還有一絲戒備。
黑衣山羊鬍老者仿似沒有注意到飛鯉的神情,臨空而站,眺望著遠處渾夕之魔的本體,喃喃說道:「再怎麼說我也算是青龍山的人,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毀掉青龍山。」
「你的意思是,它不是你放出來的?」飛鯉又問。
「如果是的話,我還會出手救你嗎?」山羊鬍老者反問。
飛鯉吃力地撐起身體,努力站直,仰望著頭頂的人,雙目中布滿戒備之時,也帶著一絲銳不可當之勢,「當初你因為要放它出來,導致被趕下青龍山,你說出這樣的話來,很難令人信服。」
只要眼前這個人再有當初的想法,他會毫不猶豫地發起元嬰自爆,與之同歸於盡。
元嬰自爆對渾夕之魔沒有威脅,但對同為修者的黑衣山羊鬍老者,威脅可是相當之大。
「如果你這些年的卦術沒有白學的話,你可以佔一卦看看到底是誰放它出來的!」山羊鬍老者笑著說道,不等飛鯉再開口,話鋒一轉,「不過在那之前,我覺得還是合力將地陰銀火點燃再說!」
說著,山羊鬍老者交叉的手腕翻動,一圈氣浪從身遭盪開。
氣浪往鋪天蓋地源源不斷襲來的土褐色土槍盪去,所過之處,土槍速度銳減,許多都不能再往前半分。
做完這些,山羊老者也已雙腳沾地,落在飛鯉面前。
「這個屏障只能阻礙那些土槍一盞茶的功夫,如果在那之前,沒能點燃地陰銀火,我們就完了。」山羊鬍老者話中的內容十分急迫,但神情卻彷彿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說話間,手中印式已經變化,小腹處青光慢慢浮現綻放,直到其中出現一個人影。
看著山羊鬍老者的元嬰出現,飛鯉不禁問道:「你為什麼幫我?」
這個元嬰,同樣不是因為羽化境的修為,而是和他一樣,施展了青龍山的秘法所致。
「剛剛我都說了,我也是青龍山的人。」山羊鬍老者說道:「況且你有這個精力去深究為什麼,還不如留著來將混沌之力拉出來!」
說完,山羊鬍老者閉上了雙眼,身前青光中的元嬰開始飄飄蕩蕩,往那邊金身靠去。
此情此景,飛鯉也沒有再去多問。
的確,哪怕有這個山羊鬍老者幫忙,想要將混沌之力拉扯到銀芒之上,也需要費點勁。
飛鯉也重新控制元嬰,往那邊金身上四溢的混沌之力飄去。
但現在的飛鯉,再也無法專心致志地進行下去,他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身邊的山羊鬍老者。
儘管身邊的人,一開始救了他,後面又出手幫助,現在更是閉上眼專心致志地對付渾夕之魔,但飛鯉依然覺得心中有絲不安。
倒不是其他,而是這些看上去是好意的行為,實際上是有些反常,正因為這份反常,飛鯉才覺得不安。
「這種時候還分心!」山羊鬍老者突然說道:「你自己想死不要緊,但不要害我!」
「哦……」飛鯉應了應,音量壓到極低,幾乎沒有竄出喉嚨,「師兄。」
不管怎麼樣,現在有眼前的人幫忙,至少要拖拽混沌之力,也是更加容易的事。
果然,兩具經過特殊秘法加持的元嬰,相互扶持協作拖扯著混沌之力,緩緩朝衝天而起的銀芒拖去。
速度相比之前,要比飛鯉一人之時,快上不了少。
而起,兩具元嬰的協作下,飛鯉也沒有那麼費解。
兩具元嬰的距離,逐漸與衝天而起的銀芒縮小。
並且,混沌之力中途斷掉的情況,也沒有再次發生。
似乎感覺到不好的徵兆,渾夕之魔的狂吼響徹天際,不管是分出的觸鬚還是土槍,都變得更加凌亂與龐大。
只可惜,無論那觸鬚如何雜亂無章地向混沌之力四射的金色延伸,總會被帶著雷電的沈飛雪阻攔。
而那些攻擊性的土槍,也盡數竄過飛鯉和山羊鬍老者。
伴隨著最後一聲怒吼,兩具元嬰拖拽著一縷混沌之力,終於到了銀芒的邊緣。
下一刻,還沒接觸的混沌之力,仿若受到了什麼吸引,從兩具元嬰手中掙脫,直接鑽向了銀白的光柱之中。
頓時天地突變,異象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