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不是叛徒
地宮除了花無息以外就三人，且注意力全在阻止那團綠氣之上，那這聲音發自哪裡？
就在此際，夜無話大驚小怪地嚷嚷了起來：「你們快看，那綠氣在這兩口子九寸以外就無法再前進絲毫！」
「看到了。」沈飛雪說道，他不僅看到了綠氣無法侵入張乾金夫婦，而且還猜到了一些原因。
方才那句冷不丁的話，就是出自看似熟睡的張乾金之口。
能自由說話，證明張乾金沒有在慾望之境中！至少此時此刻沒有！
果然，熟睡中的張乾金嘴角突然翹起，發出「嘿嘿」一聲后，像詐屍般猛的從玉床上坐了起來。
隨著他的動作，那團綠氣也飄到空際，在無風的地宮中擺動搖曳，就如著急時的人來回篤步一個模樣。
但此刻，沒有人理會它，不管是花無息還是沈飛雪三人，都緊緊盯著張乾金。
「張乾金，你……」花無息有點摸不著頭腦，按照計劃，張乾金承載影神精魄，會帶著被封印的影神在此地復活。
可偏偏張乾金現在已經醒了，而影神精魄的綠氣，還在空中飄浮。
張乾金一笑，「原來一直把我當成你的神靈啊？」
其中的嘲笑之意，真真切切，令花無息笑了許久的臉突然變得有些僵硬。
「你……你……你背叛神使……褻瀆神靈……你會遭報應的！」不僅表情僵硬，連說話都結巴。
花家為迎接影神的降臨，前前後後花了近百年的時間，來尋找十方印，為了方便影神在雲州城降臨，特意找人進入慾望之境。
如今萬事俱備，只需要一炷香功夫就能完成大業之時，才猛然間發現，作為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承載影神軀體的載體竟會叛變。
這種情況之下，花無息還能斷斷續續說出話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無論花無息擺出何種的怒不可遏之色，張乾金都沒有放在心上，嘴角掛著笑容，明知故問：「我哪裡背叛神使了？」
「你會什麼會現在就醒來？你阻礙了影神降臨，你還說不是背叛神使！」
「額……怎麼說呢？」坐在玉床之上的張乾金撓了撓頭，「我從沒有信仰過你所謂的影神，所以這也不能算是背叛嘛！」
「你……」花無息氣急敗壞，指著張乾金半天你不出個下文，反倒太過於著急，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失敗了！
全都失敗了！
影神無法降臨雲州城了！
身體上的痛楚，遠遠比不上此時花無息內心的痛苦。
他從沒想過，這樣的話竟會從張乾金口中說出。
這番話，意味著張乾金從未想過要迎接影神的降臨，從頭到尾，都在利用他們神使而已。
花無息還有些不死心，忍著心中翻湧的氣血，朝張乾金問道：「你最開始為什麼要答應我？」
「我也沒有答應你啊，只是在履行師祖的命令而已！」張乾金一本正經地說道：「二十年前，師祖飛鯉前來雲州城參加敏兒的滿月之宴，順便命我潛進你們神使，為的就是今天。
至於答應你進入慾望之境，做影魔之祖的載體什麼的，不過是為了在其中尋找阿楠而已！」
說到這裡，張乾金的眼神開始變得溫柔起來，扭頭朝身邊的婦女輕聲喚了喚。
在張乾金的呼喚下，那女人娥眉微微皺起，有了反應。爾後緩緩睜開雙眼，「乾哥。」
「你睡了太久，對光線十分敏感，先別看。」張乾金急忙用手擋住女人的雙眼，舉手投足間，無不透露著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呵護。
此情此景，無不在說明張乾金說的一切都是實話，更是令花無息無比痛心，指著玉床上的婦女，像是捉姦在床的原配，無比激動：「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闖入慾望之境！為了一個女人，將拯救天下蒼生之事視為兒戲！」
夜無話站在一旁，讚許的目光看著張乾金夫婦，十分欣慰今日看到有情人破鏡重圓。
而沈飛雪則有些迷茫，在得知張乾金也是神使一員之後，他當時就無法接受。
因為先前張乾金不管是託付張敏時的神情，都看不出半點邪惡。
他實在無法將一個愛女心切的人，與行事極端猶如瘋子的神使成員聯繫在一起。
如今，真相大白，張乾金的確是神使一員，但卻是卧底。
正是因為他的卧底，直接導致影魔之祖無法今日復活。
「我與阿楠在聖女廟中許下三生三世的承諾，又豈會受那慾望之境的阻礙。」張乾金溫柔的目光，看著懷中的女人。
之前求沈飛雪使用靈音笛，送他進入慾望之境，前去尋找被困的妻子不是假話。
當時他也做好了被困慾望之境中的打算，才會將張敏真心實意地託付給沈飛雪。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在慾望之境中很快就找到了妻子，並同心協力從其中脫出。
之所以一直沒有醒來，就是在等這一刻而已。
在他師祖飛鯉的占卜預測中，有這麼一天的時候。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是在等待。
柳葉飛就是他的安排之一，假裝與妻子的對話其實是不經意間透露給柳葉飛，只是想通過柳葉飛將此事傳遞到青龍山那邊而已。
他也沒有想到，柳葉飛沒有去青龍山，反倒將沈飛雪找來。
將這些一一說出后，末了又帶著歉意朝沈飛雪講道：「以敏兒的脾氣，想來這一路沒少給你添麻煩吧？」
「那倒沒有。」沈飛雪說的是實話，當初在神劍山莊要不是張敏的話，他幾乎沒有可能進入災厄劍冢，更不會有今日所發生的事。
聽著張乾金的計劃，花無息幾近瘋狂，上前一步手在張乾金面前瘋狂點動，「你……你……」
他原本想說什麼，卻沒來得及說出口，被夜無話像撥小雞娃兒一般扒到一旁。
「你剛剛說你們去過聖女廟，拜過聖女與逍遙客？」夜無話神色激動地問道。
「對。」張乾金點頭。
「鳳凰坡那個？」夜無話又問。
只是張乾金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被沈飛雪給搶過話頭，「能不能先辦正事，那團綠氣還沒有消除！」
「這就是正事啊，你不要愛情，我需要啊！」夜無話說。
「這跟愛情有什麼關係，再說你要的愛情又跟眼前的處境有什麼關係？」
「我就知道你不懂，不然也不會一個人傻傻地呆在逍遙島幾百年，成日與劍作伴！」夜無話說：「萬靈聖女與逍遙上仙十世姻緣的傳說都沒聽過，真是一大悲哀。」
夜無話雖然嘴上不留情面，但還是為沈飛雪解釋了一番。
這段傳說夜無話研究過，大概是發生在十多萬年前的萬靈古國，萬靈聖女就是當時萬靈古國的公主。
在萬靈聖女一次出遊時，被敵對國新國姦細偷襲殺掉了侍衛並圍困於雷公坡。
絕境之下，自稱逍遙客一名俠客出現了，將萬靈聖女救下。
很老套的英雄救美案例，兩人也很老套的墜入愛河。
但最後的結局，卻不如老套愛情故事中的美滿。
在萬靈聖女的引薦下，逍遙客入朝為官，並且步步青雲，很快就到了權傾朝野的地步。
正當萬靈聖女滿懷憧憬地等著，逍遙客向萬靈國王提婚迎娶自己之時，到來的卻是晴天霹靂。
逍遙客在那時露出自己的爪牙，原來他也是新國派來的姦細，不管是雷公坡的英雄救美，亦或者給予萬靈聖女「憑自己的努力，明媒正娶」的承諾，都不過是騙取信任的手段而已。
凶相畢露的逍遙客很快利用自己這些年獲得的政權，發動了叛變，與新國裡應外合，萬靈古國徹底覆滅。
在此之際，萬靈聖女心灰意冷，孤身一人投河自盡。所投之河，正是她與逍遙客初次相遇，雷公坡腳下的江河。
說到這裡，夜無話面色盡顯忿忿不平，朝身旁的呂若光問道：「你說這種欺騙女人的男人，是不是該死？」
呂若光認真想了想，說道：「我想他應該有苦衷吧？後來怎麼樣了？」
如果故事到這裡就結束的話，跟先前夜無話所說的十世姻緣有太大的出入。
「還真被你說中了。」夜無話不平之色褪去，繼續說起來。
他告訴呂若光，那逍遙客其實是新國忠門之後，繼承家族大義效忠君主，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不辱忠門之號。
但他對萬靈聖女的感情同樣也是真的，在新國統一之後，他便辭去官職，以萬靈聖女同樣的方式，同樣的地點，用殉情來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此後，人們時常能夠看到一鳳一凰在河邊嬉戲，紛紛傳言是萬靈聖女與逍遙客所化。
新國國王知曉此事之後，被逍遙客對國的大忠、對愛情忠貞所感動，於是下令將雷公坡更名為鳳凰坡，並在坡下河畔建了一座聖女廟，以及一條通往河心的斷橋，橋上種了兩顆神木，以供鳳凰棲息。
說到這裡，夜無話面帶三分悲憫，七分嚮往，「這就是他們的第一世，第二世……」
但剛開了一個頭，就被沈飛雪無情地打斷。
沈飛雪指著地宮頂部的綠氣說：「這種風花雪月的事，以後再聊吧，先想辦法解決那玩意兒！」
地宮頂部的綠氣，肉眼可辯地變得稀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