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洨河之水天門起,天下真龍永興騰。
位於應天州西南部,背靠天門山,南臨洨水河,左青龍騰飛,右白虎伏案,山水環抱之中,便是繁榮似錦的天下第一城,永興城。
當然,繁榮程度,最多也就比其他州府好那麼一些,比及昭永京都永樂城,那還是差那麼些火候。
之所以有天下第一城之稱,是因為當今的皇族昭家,便是從此地發家,這也是「天下真龍永興騰」說法的由來。
由於其富庶程度,以及地處南北通行樞紐,商人遊俠,一年四季不停歇,這一點,即使是永樂城也無法比擬。
也不排除世外高人,看此風水寶地,想要來此隱居,總之,永興城行人來來往往,無比之多。
此時,許多人卻是駐足於城門口。
一個頭髮鬍子花白的老者,手中揮舞著驚堂木,正滔滔不絕,神色並茂地為眾人說書。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飛雪劍仙大喝一聲,萬丈劍芒若驚雷乍現,劈開天地間的一切,直指邪月教十六名大高手……」
說書人的話還沒說完,便已經被周圍的人起鬨打斷。
「能不能說點新鮮的……」
「就是啊,天天翻來覆去就這麼一段,早聽膩了。」
「不如說說最近朝廷斬妖榜變更的事吧?」
「對對對,來點新鮮的。」
「你又沒給錢,跟著起什麼哄?」沈飛雪看著身旁的張敏,小聲說道。
「沒給錢就不能說了嗎?」張敏白了一眼。
「要不我們在城中找個地方住下,你好好看熱鬧。」沈飛雪說,他既不是商人,也不是來此隱居的高人,來這裡就是為了去神劍山莊,進入災厄劍冢而已。
神劍山莊,就在天門山之上,如今已經到了永興城,倒也不用著急了。
自從上次雲州驛站與諸葛梨棠一別之後,至今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個月。
本身路途比較遙遠,而且張敏自從出完氣之後,就表現得像個沒出過遠門的小孩一樣,一路上對什麼都稀奇,硬是拉著沈飛雪遊山玩水了一路。
對此,沈飛雪也沒有催促。
想來,張敏十多歲就在救母之路上奔波,如今失憶,好不容易放下,或許對她來說也算是好事。
想想之前與張敏相遇,每次都是在勾心鬥角之中。
第一次算計自己,後面算計馬華。
像如今如此清澈純真的一面,沈飛雪還頭一次見。
「先聽聽他說么!」張敏頭也不回,繼續關注著那說書的老者。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說書老者沉思了許久,終於再度拍下驚堂木。
「那麼我們就來說說斬妖榜,斬妖榜榜首飛雪劍仙……」
他的話再度被人打斷。
「斬妖榜已經更新為天地人榜,還斬妖榜,看來你也沒有什麼新鮮的了!」當即有人開始離開。
「就是啊,並且人榜之上的人,三個月之後,還可以前往努爾達哈參加尋仙大會,爭奪進入上古秘境的名額,這些都是人盡皆知之事。」
在周圍人群的起鬨之中,人們相繼散去。
眼看再沒有熱鬧看,張敏終於離開。
「看來那些消息都傳開了。」沈飛雪心中想著,和張敏進了城,對於城門口發生的事,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二人進城之後,便在城中找了間客棧。
當看著座無虛席的客棧大堂,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走到櫃檯一問,果然,被告知再無空房。
沈飛雪一連換了五間客棧,結果依然如此。
「怎麼會這樣?」當找到地六家客棧,再被告知如此消息之時,沈飛雪再也忍不住向掌柜的問道。
「你還不知道?」那掌柜的在櫃檯內踮起腳,十分奇怪地上下打量著沈飛雪。
「知道什麼?」
「三天之後,是歸元宗宗主孫女大婚之日,歸元宗廣發喜帖,邀請天下人前來參加,作為永興城為鼎鼎有名的大宗門,前來之人如過江之鯽,別說這裡沒有空房,就是你找遍整個永興城也找不到一間空房。」
那掌柜的說完,便埋頭敲著算盤,不再理人。
聽到這裡,沈飛雪恍然大悟,看了眼身邊的張敏。若是他自己也就算了,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應付,但有張敏在就不一樣。
二人重新走上街頭,此時他才發現,永興城的街道,熱鬧得異常,想來也是那什麼宗大婚導致吧!
這次前來神劍山莊,本就以個人的名義,前去災厄劍冢,所以他也沒有去城中天機閣的打算。
沈飛雪不再以客棧為目標,開始漫無目的的閑逛。
不知不覺,二人就走到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
之所以說它偏僻,因為在小河拱橋的那邊,幾處凋敝的土院,房屋均是搖搖欲墜,與城中其他地方相去甚遠。
沈飛雪走了過去,敲了敲門,還沒來得及開口,院內已經傳來聲音。
「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畜生,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我的屋子!」
聲音越來越近,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往裡開了。
門內的人,指著沈飛雪的鼻子,高呼道:「有種就將我活埋在這……」
罵了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你們是?」
門內是一個老婦人,滿臉都是歲月留下的痕迹,已無從斷別她的年齡。
看著老婦人的表情從憤怒轉為疑惑,張敏也知道之前的罵聲,是這老婦人誤會了,暗笑一聲沈飛雪點背,便開口道:「老人家,我們初來此地,城中的客棧都沒空房,所以想在這裡借宿一陣,您看方便嗎?」
不待老婦人開口,張敏又補充道:「您放心,我們按照客棧的標準來付房費。」
「這樣啊。」老婦人老臉之上一陣尷尬,或許因為罵錯了人,幾乎想也沒想就應了下來,錯開身子,便門外二人說道:「錢不錢的無所謂,這裡什麼都不多,就是空房多,來你們二位請進。」
然而,還沒待沈飛雪兩人邁開步子,一道叫罵聲已經從身後傳來。
「好你個老不死的,還沒搬走!」
沈飛雪回過頭,就見一群身著錦衣之人,氣勢洶洶地從從小橋走下,一邊罵,一邊指著那開門的老婦人。
見到這群人,老婦人剛剛消失不久的怒容,再度出現在臉上。
「你們這群畜生,有種就連我一起活埋在這裡面!」她嘴上罵著,順手抄起門邊的扁擔,橫在身前。
「老不死的我警告你,你再罵我對你不客氣,敬你年歲已高,讓你白住這麼久,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當頭的人也不惱怒,冷笑著說道。
說話間一群人已經到了門前。
領頭的人稍稍瞟了眼沈飛雪,並沒有將後者放在眼裡。
「這裡本來就是我們王家的祖宅,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搶走!」老婦人顛顛手中的扁擔。
見老婦態度堅決,當頭的人看向沈飛雪說道:「兄弟你來評評理,這個老不死的明明收了我們齊家的錢,答應將此地賣給齊家,如今她錢花完了,還死皮賴臉地不搬,你說她是不是耍潑皮無賴!」
「你那是買嗎?」老婦人更為激動,「一畝地怎麼也得幾兩銀子吧,可你們呢,就給了幾塊銅板,這是買嗎?這是搶!」
「契約明明白白寫得清清楚楚,你自己老眼昏花還能怨我齊環不成,再說……」那人話說了一半,卻就被眼前一隻手打斷。
「幹嘛?」他疑惑地看著手的主人。
手的主人,自然是沈飛雪,一臉平靜地看著齊環,「你剛剛不是讓我評理嗎?」
齊環一愣,他剛剛確實這麼說過,不過也是順口一說而已。
找人評理,他們齊家還需要人來評理?
不過此時人都開口了,還一臉認真的模樣,他也不好再把事情說穿,點點頭,等著沈飛雪往下說。
沈飛雪還是那模樣,平靜且認真地說道:「私自買賣土地,在昭永是明令禁止的!」
齊環一愣,重新上下打量了幾眼沈飛雪。
我有跟你說買賣土地犯不犯法的事嗎?
帶著這樣的疑惑,齊環開口:「你誰啊?」
「過路的。」沈飛雪說。
「你過路就好好過路,瞎管什麼閑事!」齊環不屑地抽抽嘴。
「不是你自己讓我評評理嗎?」
「我……」齊環一陣語塞,不僅語塞,心也堵得慌,「我在跟你說買賣土地犯法的事嗎?」
「買賣土地本來就犯法啊!」沈飛雪認真地說:「你犯法了你知道嗎?」
「我他媽懶得理你!」齊環氣呼呼地扔下一句,轉頭朝那老婦人狠狠說道:「反正錢已經收了,這地就是我們齊家的,三天之後,若是還不走,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說完大手一揮,「走!」
他是打定了主意,不再去看沈飛雪,不然非得氣得他動手不可。
見齊環像逃一般離開,老婦人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暢快,朝兩人說道:「真是謝謝你們了。」
「小事。」張敏嘿嘿一笑,「老人家,我扶您進去!」
老婦人又朝沈飛雪提醒道:「年輕人,你得小心一些啊,那畜生記仇得很,而且在永興城,他們家的勢力很大。」
「就這也要記仇?」沈飛雪疑惑的問道。他只是說實話而已,並不覺得會因此得罪那人。
「這傢伙在某些時候,是真的耿直啊!」張敏偷偷瞄了一眼沈飛雪,見他認真的模樣,心中不僅感慨。
原本她還認為,在驛站前,這個傢伙是故意氣她的。
現在看來,並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