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陽魚
「你說什麼？」通道之中，回蕩著沈飛雪的問題。
張乾金只好將之前的話重複一遍，末了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沈飛雪這帶著驚奇的聲音，而且音量突然提高，還的確少見。
「那個盜聖，是不是姓柳？」
「對啊，柳葉飛，不過從兩年之前，他便一直在這地宮之中，從未踏出過半步。」張乾金如實說道。將張敏帶去青龍山這麼重要的事，都託付給了沈飛雪，他自然也沒有什麼再好隱瞞的。
不等張乾金說完，沈飛雪已經催促起來，「快開門。」
此刻的他已經難掩心中的喜色，原本他都認為，需要北上在茫茫人海之中，去尋找那盜聖柳葉飛，卻不料，這人機緣巧合之下，就在雲州城，而且還是張敏的師父。
此刻想來，張敏之前能在遙雲宗偷東西，看來也是得到了柳葉飛的真傳。
張乾金不懂沈飛雪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但拿鑰匙開石門的動作，倒真快了幾分。
當打開第十八道石門之後，沈飛雪跟著張乾金來到一處圓形平坦之處。
平台中央，一張玉床之上，躺著一名女子，看年齡，二十齣頭，但沈飛雪知道，那便是張敏的娘。
在反生輕語咒的作用之下，逆生長讓她變得越來越年輕。
而她的頭上，那四色花朵已經出現枯敗之像，唯有青色的花瓣還在盛開，其他都已凋落，這正是反生輕語咒末期的跡象。
以沈飛雪的估計，不出一個月，這最後的青色花瓣便會凋落，張敏她娘，也再無生還的機會。
「沈公子，你也看到了，四色花即將完全枯謝，我沒有時間了，所以見柳先生，就你自己前去。」張乾金說。
他不知道這次進入反生輕語咒的夢境會發生什麼，哪怕他之前說要在這夢境之中，對付雷台山那幫和尚，但他真的希望，能將妻子救回現實來。
所以，他才火急火燎。
說著，他指向平台那邊的通道，繼續說：「柳先生就在那通道之後，我希望你不要將他在此處的秘密傳出去。」
柳葉飛早在五年前就來到雲州城，並收了張敏為徒，但兩年之前，為什麼突然躲起來，那張乾金就不知道。
一直都是按照柳葉飛的要求，死守這個秘密，連張敏都不知道。
若不是今日即將進入那反生輕語咒，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醒來，他也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沈飛雪。
沈飛雪點點頭，拿出靈音笛來，對著張乾金做了個請的手勢。
「敏兒就拜託你了。」
張乾金最後一拱手，轉身躺上玉床，牽起女子的手閉上了眼。
即將進入未知的領域，任誰都會緊張。
就算張乾金已經看得很開，依然無法避免，此刻的他，眉頭擰得像塊抹布一般，扣著女子的手，更是緊緊的。
不難看出，他緊張到了極致。
沈飛雪也不再耽擱，靈氣催動，按照靈音笛特殊的吹演方法，一段攝人心神的笛音悠悠傳出。
不多時，張乾金那皺著的眉頭便已鬆開，整個人放鬆下來，安然入夢。
「希望你一切順利！」沈飛雪自言自語，放下嘴邊的靈音笛。
忽然，一陣十分輕微的「咔嚓」聲傳來，像是何物在開裂，聲音十分微弱，若不是在這安靜的環境之中，很難聽到。
「怎麼回事？」沈飛雪查看一番，總算髮現聲音的來源，正是手上的靈音笛。
但卻因此更加疑惑，靈音笛那泛著綠芒的翠竹，此時一道道裂紋布滿整個笛身。
此情此景，就和之前使用紫火青燈之時，一模一樣。
不過幾個呼吸，手中的靈音笛已徹底裂開，變成一塊一塊，並且還在已肉眼可見的速度粉碎。
化作粉末，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沈飛雪扔掉手中的碎片，右手納戒光輝閃耀，昨日萬田歸還的凈世白蓮，出現在他手中。
沒有任何猶豫，靈氣催動。
咔嚓~
果然，晶瑩剔透的白玉，一瞬間便出現裂紋，緊接著開始延伸，到最後，徹底化作齏粉。
與之前的情況一模一樣。
此時，沈飛雪總算明白。
系統中所謂的無限兌換，可能並不如他想的那樣。
雖然兌換次數目前暫時是無限，但兌換出來的寶物，卻是一次性使用的。
紫火青燈，被呂若光使用。
凈世白蓮，被李赤炎使用。
如今的靈音笛……
迄今為止，他兌換出來的寶物，都是如此。
如果這樣算下來的話，頭幾次還好說，到後面那翻倍的材料，才是最令人頭疼的。
不過他似乎也明白，這種兌換出不來的法寶，似乎對使用者不會有任何反噬之力。
紫火青燈他親身嘗試過，那反噬之力相當巨大，但卻被呂若光安然無恙的使用出來。
如此想來，倒也福禍所依。
念頭至此，沈飛雪便打住不再往下想，確認張乾金暫時沒有任何不對勁之後，往平台對面那條通道走去。
地宮修建得並不複雜，一路走來並沒有任何岔道。
約莫盞茶的功夫，他便順著通道，走到了頭。
現在在他眼前的，是一道鐵柵欄，柵欄的那邊，一個橫豎一丈的小空間，頭頂剛好有抹光線落下，正好落到空間中央，盤腿而坐的人身上。
「盜聖？」沈飛雪開口，火把的光亮之中，那盤坐之人身上的衣物破碎，頭髮鬍鬚更是蓬亂不堪。看外形像一野人，但那盤腿而坐入定的模樣，又彷彿一個得到高僧。
沒有動靜！
「柳葉飛？」沈飛雪繼續喊道，還是沒有動靜。
不知在多少聲后，沈飛雪都快認為那人已經死掉的時候，那人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昏暗環境下，沈飛雪也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可以看到，那人眼中泛起了莫名的光芒
短暫的四目相對，那人站起身來。
這麼一動，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沈飛雪皺了皺眉，他有些好奇這兩年，這個人是如何度過的。
那人站起身，直接撲到鐵柵欄之上，兩人一欄之隔。
「你是來找陰陽魚的？」柵欄內的柳葉飛問道。
沈飛雪微微一愣，但還是點頭，「是。」
見沈飛雪點頭，柵欄內的柳葉飛一陣激動，那骨瘦如柴的手伸到破爛的懷中，嘴裡嘟囔著：「來得正好，快趕緊拿去。」
話剛剛說完，手也正好從懷中拿出來，穿過柵欄，攤到沈飛雪面前。
他的掌中，躺著一塊似是透明，卻又渾濁的白玉，魚形，正和沈飛雪之前得到的那陰魚一模一樣。
這便是兩儀封魔法陣陣眼之一的陽魚？
便是進入災厄劍冢必備之物？
就來得這麼容易？
一時之間，沈飛雪愣在原地，沒有去接。
彷彿現在的他，就處在夢境……可以說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為了那陰魚，幾度陷入危難之中，而這陽魚，來得也太容易了！
而且，聽柳葉飛的口氣，好像早就知道會有人來取這陽魚。
「快拿著啊……你不是來拿尋這陽魚的嗎？」柳葉飛的聲音再度響起，此時的他，隔著柵欄，都有要將陽魚扔給沈飛雪的衝動。
那急不可耐的樣子，和沈飛雪想象之中的盜聖大相徑庭。
但不管怎麼樣，他要找的陽魚就在眼前，要想照玉后所說那樣，喚醒小嘰，就必須要進入災厄劍冢，這陽魚他就必須要拿。
沈飛雪全神戒備，盯著柳葉飛，一隻手慢慢向那陽魚探去。
然而，整個過程，沒有絲毫意外。
當他將陽魚拿在手中，並收回納戒之後，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除了那柵欄之中的柳葉飛，他整個人變得手舞足蹈起來。一邊跳嘴裡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太好了……太好了……那牛鼻子老道再也不會怪我了。」
看柳葉飛的樣子，沈飛雪便知道，這是精神有些問題。
儘管如此，他還是開口問道：「哪個牛鼻子老道？」
他總覺得，這一切有些詭異。
柳葉飛作為盜聖，就算要偷東西，自然也會盜一些對他有價值之物。
可這陽魚，除了能解開災厄劍冢的封魔法陣，以及對白南安代表著榮譽之外，似乎沒有任何作用。
就這樣，還引得柳葉飛去偷？
最重要的是，偷來什麼都不做，在這地宮之中，等了兩年，等到自己瘋瘋癲癲，精神錯亂，就是為了將這個陽魚交到別人手上？
沈飛雪想不通，而且對面的柳葉飛，也沒有要回應的意思。
還是在自顧自地跳著，喊著。
只是，嘴中的話，已不如最初。
「那牛鼻子老道，讓你去青龍山找他……」
此時他反覆重複著這句話。
青龍山？
牛鼻子老道？
難道是飛鯉？
沈飛雪想著，早在前幾日，張乾金拿出那錦囊之時，他便開始相信，飛鯉口中更多佔卜預測，可能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想來想去，這其中有太多不可解釋的地方，沈飛雪只好作罷。
反正也要送張敏去青龍山，到時候一問便知。
最後，沈飛雪還是問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只是，柳葉飛絲毫沒有回應，瘋瘋癲癲，嘴裡念叨的還是那一句。
沒辦法，沈飛雪只好自己退出通道，退出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