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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牢記!別提規矩!

  一剎那,余松便明白了沈飛雪的意圖。

  一直搭在腰間的手發勁,但為時已晚。

  他視線余光中,一抹雪白襲來,之後,便感覺喉嚨發涼。

  余松致死也想不通,沈飛雪就這麼一個理由,殺了一名天機閣官員?

  死了的人這麼驚詫,那些活著的定然也是,而且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踩我腳了!

  這話如果放在平時,眾人聽著一定會想笑。

  但現在,他們笑不出來,眼前余松的屍體,還躺在血泊中呢!

  一時間,原本還想給余松支持的人,暗中縮短了脖子,深怕下一個踩沈飛雪的腳的人,就是自己。

  你要說真是人踩了腳還好,但你看沈飛雪那腿,幾乎叉個一字馬將腳背送到余松腳下去,這根本就是找理由對余松下殺手!

  找理由就算了,還找這種理由,而且還是殺一名天機閣的官員,這已經超出在場人所有的認知。

  偏偏這把人當憨憨的理由,還沒人敢站出來反駁。

  因為他們在此刻,終於想起了青州城近段時間發生的事來。

  眼前這個人是沈飛雪啊!

  性格乖張,出手就死人的沈飛雪啊!

  在望仙樓都毫無忌憚地殺人,面對玄傲天,還親手殺了玄月宗嫡傳之人玄青;面對整個青州城的宗門,依然動手殺人,只因為佟安翔出來說了一句規矩。

  這樣的人,你敢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敢用公義二字去指責?怕是嫌命長!

  「對了,規矩,余大人提到了規矩!」有人也想到了沈飛雪上次殺人,說的那句「別跟我提規矩」,剛剛余松的確有提規矩。

  想到這裡,眾人在心中刻下一點:別跟沈飛雪提規矩!

  不管怎麼樣,大廳內鴉雀無聲,他們連呼吸,都盡量控制住,不發出一點聲音。

  咔嚓~

  一聲輕微的響動,眾人小心翼翼看向聲音的來源。

  是來自肖貴勇手下一名小旗官,此時已經規規矩矩坐在那小竹凳上,剛剛那一聲,就是小竹凳承受了它這個形狀,不該承受的體重而發出。

  緊接著,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

  咔嚓~嘎吱,絡繹不絕。

  而肖貴勇,終於在此刻死心。

  他不死心能怎麼樣,但行風死了,余松也死了,四名總旗死了兩個,現場這麼多人,全都慫了,他一個人又能翻出什麼浪來。

  肖貴勇心中想著,腿上慢慢彎曲,最終還是坐到了竹凳上。

  「發生了什麼事?」這時,於鞦韆走近大廳,看著平時耀武揚威的眾人,此時全都乖巧坐在小凳子上,難免驚呼。

  見於鞦韆回來,沈飛雪沉聲問道:「你去了哪裡?」

  「西城區巡邏!」於鞦韆也不避諱,直言相向。今天沈飛雪被崔詠然帶離大牢,他就猜測,沈飛雪凶多吉少。

  所以,他沒有跟來,而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是為了能在沈飛雪落馬後,以一直平安的西城區來討一個副總旗的位置。

  這樣,他才能將張二山李大牛等人全保下來。

  只可惜,他巡邏回來,沈飛雪還好好的,這些人全變得乖巧,而且地上還躺著兩具副總旗的屍體,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西城區是你該管的?」

  「是!」

  於鞦韆從來就沒怕過沈飛雪,哪怕現在沈飛雪突然冷颯下來,他也不怕。

  這份傲氣與公義之心,只是一名官員應該有的。

  傲氣,是直面上司不公時的勇傲之氣。絕不會因為懼怕權勢,就選擇同流合污。以前他是這樣,現在同樣如此。

  公義,是為官之人為天下蒼生所要討的東西,哪怕只是一名普通力士,也一定有要守護的平民百姓,哪怕只有一人!

  這是於鞦韆做官的初心,也是他這些年來,砥礪前行的決心,更是他往後長存下去的信仰。

  於鞦韆如此正氣盎然,在其他人眼中,就變得有些幸災樂禍。

  就如於鞦韆自己想的那樣,這些人真的不待見他,僅僅是因為拒絕了和這些人的同流合污。

  在這些人心中,於鞦韆有無數個外號,榆木腦、一根筋、缺根弦等等等等,如今,他面對的是沈飛雪。

  在性格乖張,動輒殺人的沈飛雪面前,還會像往常一樣平安無事嗎?

  不能!

  眾人心中瞭然,特別是他們還知道,前陣子於鞦韆可是想方設法要將沈飛雪拉下馬呢。

  對於沈飛雪這種睚眥必報的人來講,現如今得勢,成了青州城總旗,會留下這麼一個針對自己的人嗎?

  不會!

  地上的兩具屍體還在那躺著呢!

  現在眾人唯一的好奇,就是這次沈飛雪又會用什麼樣的借口,來殺眼前這名小旗官呢?

  不料,沈飛雪卻是眾目睽睽之下,看向一旁的劉義,輕聲問道:「怎麼樣?」

  劉義輕輕點頭。

  見狀沈飛雪嘴角一提,緩緩向於鞦韆走去。

  要動手了!

  終究還是要動手了!

  眾人心中想著,但下一刻,他們就被沈飛雪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

  沈飛雪到了於鞦韆跟前,緩緩說道:「以後青州城副總旗就一位,就是眼前於鞦韆於大人,我不在時,他說了算!」

  沈飛雪語速適中,發音標準,並且語調規範,但在眾人耳朵里,沈飛雪就像念的天外梵音一般,令人捉摸不透,聞之發矇。

  連於鞦韆自己都是如此,他嘴張的像雞蛋一樣,喉嚨里有詭異的聲音,但勉強可以辨認。

  「你說的是什麼?」於鞦韆的意思。

  沈飛雪笑笑,又重複了一遍。

  這次,所有人都確定,沈飛雪沒有在開玩笑。

  但這就更加不應該了呀!

  於鞦韆這麼對他,反倒還得了好處?

  不是應該殺了他嗎?

  一時間,肖貴勇連自己職位不保都不在乎,只在乎要如何才能揣摩清楚沈飛雪的心思。

  「為什麼?」於鞦韆替眾人問出了最在乎的問題。

  「你們干自己的事去!」沈飛雪卻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掃了眼那些坐在小板凳上的人,開口要將他們遣散。

  見眾人還沒回神,沉浸於剛才的震撼之中,沈飛雪又繼續朝於鞦韆說道:「以後有誰不聽你的,就告訴我!」

  這對其他人來說,威脅的味道十分濃,但對他們卻相當受用。

  眼見事情已經到這地步,肖貴勇也知道此事再無法改變。

  他仰望著沈飛雪有些弱不禁風的背影,不知為何,此時像一座大山,狠狠壓在他背上一般,令他喘不過氣。

  他知道,從此只要有沈飛雪在的天機閣,便不會再有他的出頭之日。

  遙想當初,自己一時鬼迷心竅,受了但行風的蠱惑,加入了針對沈飛雪的行列。

  現在,卻變成了這般,唯有悔恨不已的份。

  希望還能有活命機會。

  肖貴勇心中祈禱著,起身,朝沈飛雪稽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後再朝於鞦韆作禮,最後帶著手下的小旗官離開了現場。

  肖貴勇離開后,相繼有人離開,但每個人走之前,都如肖貴勇那般,看得出來,所有人都服了。

  至少表面是服了!

  等所有人都走完,現場只剩於鞦韆以及張二牛等人,當然,還有一個最該走,卻一直沒敢走的人,崔詠然。

  此刻,他是對死去的余松痛恨不已,之前明明劉義已經爭取來了機會,卻被這個傢伙給打斷。

  他相信,劉義一定會顧忌兄弟情,雖不說直接就放了,但也不會要了老命。

  現在好了,那傢伙掛了,還把自己的處境弄得這麼尷尬!崔詠然內心想著,也起身。

  「沈大人,我……」

  沈飛雪揚揚手,將崔詠然打斷,看向於鞦韆,「於大人,你看這人怎麼處置?」

  他知道,不管自己如何處置崔詠然,李大牛都會出來求情。倒不如趁這個機會,賣一個人情給於鞦韆。

  早在一開始,他已經讓劉義仔仔細細,將於鞦韆的身世家底,打探得一清二楚。

  於鞦韆的身世可以說是一張白紙,隨便來個人就可以打聽到。本身是孤兒的他,一直跟隨著師父修鍊,直到五年前,他師父逝世后才下山。

  就這一點,和沈飛雪的遭遇有點類似。

  因為於鞦韆的性格,被宗門內其他人所孤立,師父仙逝后,便無人可靠,被宗門趕下了山,來了青州城。

  雖然機緣巧合加入了天機閣,但也因為性格,被其他同僚針對孤立,這個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

  在這樣的處境下,於鞦韆都沒有改變初心,依然堅持著心中的公義,實屬難得。

  所以沈飛雪將權利交給了於鞦韆。

  以於鞦韆的性格,對青州城普通人來說,絕對是好事,但對那些宗門來講,可能就不一定了。

  沈飛雪如此想著,不管對面於鞦韆如何處置崔詠然,都跟他沒關係了。

  對於崔詠然,就算他不背叛沈飛雪,於鞦韆也對他沒有好感。

  此時雖然這個問題到了自己身上,他也沒有多去計較的意思,不待李大牛開口,已經朝兩個手下吩咐道:「將崔詠然拉下去,痛打兩百!」

  見於千秋已經做了決定,沈飛雪輕笑一聲,說道:「他們剛進入天機閣,許多地方都不懂,以後多教教他們!」

  他們,自然是指的張二山等人。

  面對沈飛雪如此信任的話語,於千秋依然不動容,冷聲說道:「我最想教的是你!」

  「呵呵,那你沒有機會!」

  「就算你是總旗,我依然盯著你,如果被我抓到把柄,我依然將你拉下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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