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難受的但行風
諸葛世家的人,都不是傻子,相反還十分精明。
沈飛雪的意圖,他們只是一瞬間,便已猜得七七七八。就算是諸葛梨棠,這個三十歲左右的三州總旗,也是在接到沈飛雪的信那一刻,便明白沈飛雪的意圖。
畢竟,有過兩次和沈飛雪面對面的過往,對沈飛雪的性格,比一般人要直觀得多。
而且,本身諸葛梨棠,是諸葛世家年輕一代的天才,年紀輕輕便躋身斬妖榜之列,這樣的人,洞察事物,自然會比一般人敏銳得多。
就將這個寶藏與天機閣分享,又私自勾結翠微山的土匪來說,說到底,還是沈飛雪對天機閣的態度不夠自信,才會有這樣的行為。
既然不夠自信,那就給他信心!諸葛梨棠是這樣想的。
所以,在他這封被諸葛天秀蓋了印章的信中,沈飛雪提出的一個要求,已經變成現實。他也希望,沈飛雪能夠按照信上的承諾,做出對應的事情來。
遠在青州城的地牢中,沈飛雪還在叮囑眾人:「他們送進來的東西不能吃。」
地牢,本就是他的一個計劃之中,當然會防著但行風等人,在地牢里將他弄死的手段。
現如今的情況,如果但行風不傻,或者對天機閣一職還有幹下去的念頭的話,都不會再明著來。
畢竟諸葛梨棠在青州城天機閣心中,就是頂了天的存在。他說一個月後要審沈飛雪,到時候沒有看到沈飛雪,會是怎麼樣的光景?答案顯而易見的。
沈飛雪清楚這些,所以他叮囑其餘幾人,並且手上納戒的光輝閃動,一些乾糧出現在他手上,「這些天就吃這個。」
「沈大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劉義十分詫異,沈飛雪從頭到尾都表現得十分鎮定,這會兒還直接掏出乾糧來,要說不是刻意的,很難令人相信。
沈飛雪笑笑,看了眼幽暗潮濕的柵欄外,並沒有選擇深說,只是淡淡的一句:「吃吧,好好休息幾天,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很忙。」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一旁沉默的葉逍。
而葉逍,則是在此時心領神會地輕輕點頭。
劉義看得出,沈飛雪果然還有打算,至於是什麼,他就不知道,他選擇了無條件相信,所以他並沒有多問。
其實,有了之前崔詠然的行為,倒是給沈飛雪敲了個警鐘。
既然相信這些人的話,他覺得還是有什麼話直接說開得好,不然會不會因此心存芥蒂也說不定。
但現在的情況,處在這樣的地牢中,周圍有沒有眼線,隔牆有沒有耳朵,沒人知道。
為了保險起見,沈飛雪沒有選擇說出來。
將乾糧拿出來后,他仔細看了看張二山和李大牛兩人的傷。
李大牛的傷還好,就前些天被抓進來的時候,反抗被人干暈,現在基本上已經恢復。
張二山則比較嚴重,玄耀的那一掌,落在他那樣的後天境武者身上,用摧枯拉朽來形容,都不過分。
能活下來,對張二山來說,都算是不小的奇迹。
顯然,張二山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很難幫上忙。
就在這時,地牢中明顯出來一陣腳步,緊接著,便是一道歷喝。
「於鞦韆,你幹什麼?」是但行風的聲音。
「盡職責而已。」
聲音越來越近,以至於,當但行風和於鞦韆同時出現在沈飛雪面前時,沈飛雪都不覺得詫異。
「沈飛雪,管管你的手下。」但行風在柵欄外站得筆直,帶著居高臨下的優越感,看向柵欄內,正盤腿而坐的沈飛雪。
他今天來,當然是來尋找機會,對沈飛雪下手。
距離沈飛雪被抓進來,已經過去整整三天,明明已經過了無數飯點,但他為沈飛雪精心準備的毒藥餐,卻是一次沒能送進來。
他只好親自過來看看。
當看到這個在門口阻攔的於鞦韆時,但行風恨得直咬牙。
他當然清楚,於鞦韆為什麼會阻攔,還不是為了那所謂的公正。
「看來他也想到了飯菜下毒!」但行風心中十分肯定,所以目前很有必要,將於鞦韆支走。
進牢內來激沈飛雪,或許就是一種辦法。
但如今,他雖然進來了,沈飛雪也見到了,也說出了想說的話,為什麼沈飛雪沒有反應?
這種時候,不是因為來句「我的手下不用你來管」嗎?
關鍵時候,怎麼啞火了呢?
但行風不相信,沈飛雪被關進來就變了性,於是他再次將同樣的話說出來。
沒曾想,柵欄內的沈飛雪還是沒有言語,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完全全,就將進來的但行風當成了空氣。
聞著地牢內糟糕的氣味,看著雜亂的牢房,還有被沈飛雪無視的憋屈,都讓但行風忍不住。
一掌拍在柵欄上,沉著聲向身後的人說道:「把門打開!」
被叫到那人連忙去掏鑰匙,卻被於鞦韆一把拍住,「你想幹嘛?」
幹嘛?
難道我還要告訴你我要殺人滅口啊?
但行風白了一眼,將那人手中的鑰匙奪了過來,準備自己去開。被沈飛雪這種態度刺激到了,他的確有在牢內動手的衝動。
原本,他是沒有打算對於鞦韆動手。
但現在不一樣了,不管是之前於鞦韆阻止人送飯菜進來,還是如今這行為,都讓於鞦韆,出現在了但行風要滅口的名單中。
現在只有於鞦韆一個外人在這裡,動起手來,的確要方便許多。
先殺沈飛雪一行人,再殺於鞦韆!但行風打定了注意,自然不理於鞦韆是如何阻撓,憑藉高人一等的修為,一把將於鞦韆推開。
誰知,這次於鞦韆竟沒有再上前,而是嘴角掛著冷笑,雙手環抱於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但行風。
但行風一愣,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肆無忌憚的樣子,讓他感覺事情不對。
「但大人怎麼停下來了?」於鞦韆說道。
果然不對勁!
於千秋沒有理會發愣的但行風,繼續說道:「想殺人滅口,可以連我一起殺哦,但如果這樣的話,最好先將我的手下滅了口,因為三天若是沒有我的消息,他就會將手中的信,交到雲州諸葛大人手中。」
「什麼信?」
「你覺得呢?」於鞦韆笑著反問,「忘了告訴你,我那手下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雲州,但大人要行動的話,最好抓緊了。」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而且,這份威脅還是來自於下屬,但行風的心情可想而知。那被他大拇指摁彎曲成廢鐵的牢房鑰匙,就是最好的說明。
最可恨的不是於鞦韆的威脅,而是這份威脅,他無法解除。
於鞦韆是可以殺,還相當容易就可以得手,但於鞦韆口中那個手下怎麼辦?
更重要的是,有了一個手下,你敢保證沒有第二個?
天機閣的人,特別是像於鞦韆手下那些普通力士,平時但行風根本沒有在意過。這會兒,要讓他去茫茫人海的雲州找到,並滅口,那比登天還難。
他根本不知道長相,就算那人站在面前,但行風他也不認識。
要說調動天機閣的能量,但行風自認靠手下的心腹,尋找起來很慢。想要快的話,就只有那些非心腹,一起發動起來,可那樣的話,消息到諸葛梨棠耳中,肯定比於鞦韆的手下將信交上去還要快。
這不是空穴來風,青州天機閣,除了沈飛雪以外的四名副總旗,誰是省油的燈?誰不是盯著總旗那個位置?
當初,但行風他們四人聯合起來針對沈飛雪,現在沈飛雪落馬了,除了但行風,恐怕也沒人還會在乎。
而這個時候,但行風將自己的把柄送上去,其他三人不會趁機將他拉下馬?
但行風換位思考了一下,換做是他自己,他也會這麼干。
別看那三人平時點頭哈腰,一副唯命是從的樣子,那全是因為但行風和玄月宗交好的關係。
如果有一個百分百拉但行風下馬的機會,他們誰也不會介意,立馬翻臉。
想通這些血淋淋的事實,但行風將心中的憤怒隱藏,看向柵欄內的劉義,「其實我這次來就是過來看看,沈大人三天沒吃飯,會不會餓,到時候餓壞了身子,諸葛大人可會怪罪到我頭上。」
話說到這裡,但行風自己都覺得遍不下去,他只想找個理由,快點離開這裡。
卻不料,在這個時候,他一直希望接話的對象,竟然有了動作,而且還是朝他做的。
「有事就說!」一瞬間,但行風的氣勢重新回來,掛在臉上,朝對自己勾手柵欄內的沈飛雪說道。
只要沈飛雪有要求,他都可以辦,當然,辦事時肯定另藏殺機。
他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在他眼中,沈飛雪這突然的動作,極有可能是葬送自己性命的動作。
也是自己平步青雲,並且還能和玄月宗永世交好的吉祥動作。
一瞬間,但行風想了甚多。
但,卻遲遲沒迎來沈飛雪的下文。
他疑惑著回過神,卻見葉逍正向他走來。
「怎麼了?」他問道。
「沈大人說,不習慣仰著頭跟人說話,所以你有什麼事,就進來好好說。」
「不是他有事嗎?」
「你是白痴嗎?」葉逍反問。
聽聞這聲,但行風終於回過神,剛剛一時間想太多,竟然忘記的確是自己先來找沈飛雪的。
如今被葉逍罵做白痴,他還真無法反駁。
「你……」他指著葉逍,你不出下半句,深知今日再呆在這裡,也是徒勞,冷哼一聲,逃一樣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