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棄子
沈飛雪每出一劍，都精準點在每一塊冰晶上，若不是有追星劍影加持，和最初劍盪八荒的八道凌厲劍氣，他知道，這根本不好擋。
當~
伴隨著一聲清脆響聲，最後一塊冰晶被斬落。
沈飛雪收回劍，長時間的追星劍影和劍盪八荒，讓靈氣消耗巨大。
就算是九劫靈劍之體，那蘊藏的巨大靈氣，也幾乎在此時見底。
這就是蛻凡境的實力。
而且，他心中瞭然，玄傲天根本沒用全力，否則別說他，就是整座望仙樓，也會一瞬間湮滅。
他明白的，周圍人同樣明白。
但周圍人沒有他此般淡定。
一個沒有經脈跡象，沒有竅穴涌動的傢伙，竟然能擋下蛻凡境高手的一擊。
太不可思議了。
此時，李大牛張二山等人有些恍惚，他們雖知沈飛雪不簡單，但此時也有些接受不了。
蛻凡境高手，光是那威壓多少人就扛不住。
但偏偏就被眼前身形有些羸弱的人，以往人們口中的廢物公子，毫髮無損的擋了下來。
「這一遭，看來沒有來錯！」張二山內心想著，一躍跳到沈飛雪身邊。
堅如磐石的眼神，誓要與沈飛雪同進退。
「老李，聽我說，別過去，剛剛玄宗主一定沒用全力。」崔詠然攔住李大牛，小聲說道。
「俺來之前就已經下了決心，你留在這裡吧，沒關係的。」李大牛說。
的確，他決定來青州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
家人，他早已安頓好。
現在，他可以毫無後顧之憂，還沈老爺的情，還沈飛雪的情。
哪怕今天死在這裡，至少對得起自己的心。
這次牽頭，本就是他和另外一位家境和他類似的人。
也是承了沈飛雪的人情，一千兩全給家人後，趕來報恩的。
崔詠然雖然在出發前說得信誓旦旦，但此刻的表現，令李大牛有些不快。
他是耿直豪爽，但並不傻。
他看得出來崔詠然有些怕，但他也不會去強求。他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特別是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他也沒資格去強求任何人。
不過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張二山那傢伙表態，竟然比他還要快。
要知道，李大牛和張二山兩人，之前本就有些不對付。
特別是在天溪鎮外的驛站，差點因為沈飛雪的事情打起來。
而且，碰見張二山也是在到青州城后的事。
沒想到最先動手的是張二山，現在最先表態的也是張二山。
「但願以後能多一個兄弟！」李大牛想著，也不管有些著急的崔詠然，大步走向沈飛雪，那神色，和張二山無異。
「哎，你們真是活膩了。」崔詠然搖搖頭，縮了縮脖子，隱藏在人群中。
看著身旁堅決的三人，沈飛雪有些動容，「你們？」
「嘿嘿嘿，剛剛那一次事情沒辦好，不算，我還欠你一百次。」張二山扳著手指，笑道。
那笑容，著實有些憨厚。
憨厚得，落在某些人眼中，都成了一種侮辱。
就像玄傲天，一成的功力，竟然沒能傷到沈飛雪，本來就已經很傷他面子。
現在一個雜魚竟然也無視他的威嚴，義無反顧的站到他的目標身邊去。
說好聽點是重情重義。
說難聽點，就是看不起。
玄傲天心中想著，看著對面三個雜魚的表情，從表情中，他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些不屑的眼神，似乎在說：你一個蛻凡境又怎麼樣？雖然能打死我，但我還是不服！
看到這些，玄傲天雙手翻動掐訣，更加兇猛的寒氣從他周身綻放。
「玄宗主，且慢！」
「玄宗主，太過於聒噪，別人會以為你真是像他說的那樣，要殺人滅口？」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沈飛雪身前，落下兩道人影。
姚邊成和梁天林。
兩人的出現，讓沈飛雪一笑。
這兩人，終於是坐不住了。
「這樣一個人說的話你們也信？」玄青從台上躍下，「從當初他自己參與競買，來哄抬價格就能知道，他是一個何等狡詐的小人。」
他望向凌霄風，繼續說道：「而且，我還聽說，他最初和凌兄有個約定，但不信守承諾，放了凌兄的鴿子。」
「嗯。」凌霄風淡淡點頭。
從現在這個局面看來，他想要再拿到沈飛雪的地級聚靈丹，似乎已很難。
雖然內心很不願意，但又不得不將唯一的希望，重新寄托在了玄青身上。
不管語不休怎麼死的，都不影響他和玄青之間的約定，結果都是一樣。
現在能做的，唯有配合玄青，將眼前這個小人除之而後快。
此話一出，姚邊成沉默了。
說得很對，這種行徑的確有些不恥。
而那邊的玄傲天，則是暗中收起了氣勢。
和他最初想的一樣，就算沈飛雪喊冤，又有誰能信？
「你最好拿出證據來，證明你剛剛說的話。」梁天林看向沈飛雪說道。
雖如此，但心中已不報任何希望。
且不說是不是玄月宗動的手，就算是真的，玄月宗當然不會傻乎乎的留下證據。
那天在卧虎澗的屍體中，還有玄月宗的人。
連自己人都滅口的人，還會留下證據嗎？
想著，梁天林繼續說道：「這種時候，就算你能證明你自己的清白也沒用，知道吧？」
沈飛雪點頭，但卻沒有給梁天林一個正眼，目光停留在一丈外的玄青身上，淡然地說道：「說得很有道理，那可以開始鑒定我的寶物嗎？」
這個是有病吧？
眾人再度發愣。
連李大牛三人都是如此，很多事情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只知道這些人要針對沈飛雪。
他就要站出來。
就是這麼簡單。
什麼望仙樓的規矩。
玄月宗的威名，他都不在意。
但沈飛雪廢了這麼大的勁頭，就是為了鑒定寶物？
到底是什麼寶物？
所有人想法一致，他們竟然開始對這寶物有些期待。
姚邊成和梁天林也不例外。
唯獨玄青，他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但這種不安來自何處，他又不知道。
「不如咱們先看看他的寶物？」也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所有人紛紛點頭贊成。
至此，玄傲天也沒辦法。
他是玄月宗宗主，青州城第一人沒錯。
但這種時候，由不得他發威，萬一引起公憤，就得不償失了。
就算實力一等，但總不能將人全殺光吧。
更何況，遙雲宗和梁家，如果聯合起來，不說滅了他們玄月宗，與玄月宗對峙還是沒有多大問題。
玄傲天，收起架勢，負起雙手，沒有再說話。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的意思，又看向沈飛雪，用眼神示意他拿出寶物。
沈飛雪淡然一笑，朝身後勾了勾手。
之前隨他前來的黑袍人，從人群中走出。
「玄青，大聲的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的這個寶物！」
沈飛雪沉喝一聲，手中劍由上而下，朝黑袍人反撩而起。
那黑袍人沒有閃躲，籠罩著他的袍子，立即破碎，從他身上滑落，露出袍子下的樣貌。
搞什麼鬼？
非青州城的人發愣，沈飛雪的寶物，就是一個人？
而青州城的土著也好不了哪裡去，都有種被沈飛雪耍的感覺。
因為眼前這個人，他們絕大多數人都認識。
「玄鐵，你搞什麼鬼？」玄耀厲聲問道。
沒人理他，所有人都看著玄青，因為玄鐵的眼神，就在玄青身上。
而且那眼神，也絕不是一個下人看主子該有的眼神。
似乎恨不得將玄青活吃了。
玄鐵是玄青身邊的人，這所有人都知道。
但今日，玄鐵居然用這樣的目光，死死盯著玄青是怎麼回事？
最重要的是，玄青臉上還出現慌亂的神色。
雖然僅僅一瞬間，但還是被許多人捕捉到。
「需要我來介紹？」沈飛雪問道。
玄青發愣，玄鐵明明是他親手殺死，並且反覆探了氣息，又怎麼會沒有死呢？
而且，還剛剛好落入沈飛雪手中？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玄青將慌亂埋藏心中，轉頭看向玄傲天，尋求幫助，或者是看玄傲天的眼色行事。
但玄傲天那眼神又是怎麼回事？雖然玄傲天眼神中也帶著疑惑，但絕不和他一樣。而是和周圍人的疑惑一樣，疑惑玄鐵為什麼這副模樣，看著他。
彷彿，這件事，他玄傲天從頭到尾都不知情一般！
一瞬間，玄青讀懂了那眼神。
他被拋棄了！
他被親爺爺當做了棄子！
現在，他也終於明白了那天玄天宇那句「不要看表面」的真實含義。
當沒有威脅的時候，他或許還是玄月宗宗主的親孫子。
但當威脅發生時，那他這個親孫子，也會和當初的玄鐵一樣，被當成棄子。
想通這些，他知道再求玄傲天已經晚了。
最重要的是，玄鐵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只當是被玄青利用，然後拋棄。
如今回來，就算指證，也是指證他玄青，而對玄傲天以及玄月宗，都不會有半點的影響。
或許有，但玄傲天，一定會豪不猶豫地推給玄青。
「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玄青沒有去看玄鐵，反而開始琢磨起玄天宇和玄傲天的計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