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給我個面子
休書和悔婚書，雖然結果一樣，都是葉動靈和沈飛雪再無半點瓜葛，但這不是天劍宗所有人要的結果。
「你有什麼資格休我！」此時的葉動靈異常冷靜，就算寫休書，也應該由她來寫，沈飛雪寄天劍宗籬下三年，地位明顯高於沈飛雪。
「淫。」沈飛雪淡淡說道，「七日前，你在這做過何事，還有昨夜做過何事，你自己清楚。」
「你……」
「現在開始，你想嫁誰就嫁誰，再與我無半點關係。」
葉動靈再也不知說什麼，她的意思被曲解，但卻無法反駁。七日前，她的確有用美貌勾引碧庄的念頭，就這一點，真的足夠了。
想嫁誰嫁誰。沈飛雪的話說得輕巧，但問題是誰會要。
在昭永王朝內，被人休過的女子，哪怕是你再美，也會無人問津。
這不是硬性規定，只是這種強者為尊，實力為大的世界里，誰沒有半點尊嚴，誰又會放下尊嚴，不要面子娶這樣的女人？
原本還想與大刀門聯姻的葉驚仙，持續了三天，今天稍有改變的怒容再現。
他實在不解，沈飛雪為何還有這份自信。
五枚地級聚靈丹，明明已經拿過來了啊！
休書一出，便無挽回的餘地，事已至此，葉驚仙也不再掩飾，周身氣勢攀升，殺氣瞬間將沈飛雪籠罩。
「原本不想你那骯髒的血玷污天劍大殿，但你欺人太甚！」他抬起化作劍指的手，指向沈飛雪。
只要他輕輕一指，沈飛雪便會被斬殺於此。
「還想殺我？」沈飛雪面色不改，轉頭看向碧月升。
「葉宗主，本來你們的家事我不該管，但這人七日前答應要歸還我五枚地級聚靈丹。」
察覺到碧月升連稱呼都變了，葉驚仙已明白，兩宗因為沈飛雪的休書，已再無聯姻的可能。
而且碧月升拿到聚靈丹后，修為必定又是突飛猛進。
他天劍宗拍馬也追不上啊！
一剎那，葉驚仙對沈飛雪的恨意雪上加霜。
「聚靈丹我現在就給你，請你立即離開天劍宗。」葉驚仙將竹筒扔了過去。
「那是自然。」碧月升接過竹筒，笑得整個臉都在顫抖，對葉驚仙的態度也不在意。
但是他卻沒有像葉驚仙說的那樣，立即離開天劍宗，而是好整以暇地將竹筒打開，倒出裡面的丹丸。
沈飛雪也在此刻站起身：「果然是被你們偷了！」
「是又怎樣？」葉驚仙冷笑，「如今給出聚靈丹的不是你，而是我們天劍宗，至於你，看我如何折磨你吧！」
葉驚仙說著，劍指點出，靈氣凝化的氣劍呼嘯著，撲向沈飛雪。
洞天境，相比前三個境界，已經能夠直接洞察天地間的靈氣，不用再經過丹田便可駕馭。
對於這個境界的修者而言，天地間的靈氣便是他們的武器，但也有強弱之分，憑葉驚仙一重天的修為，最多可以調動身邊半丈內的靈氣。
即便這樣，折磨沈飛雪足夠了，這一劍，正是指向沈飛雪的手臂，他也要將沈飛雪廢掉再說。
只是他忽略了一人，一個本該拿了東西，就該立即離開的人。
在葉驚仙出手的瞬間，碧月升已動，肥胖的身軀靈活地躥至沈飛雪身旁，拎著後者的膀子隨手一扔，沈飛雪划著弧線，飛出了氣劍的範圍。
而他自己，右手抬起，斜劈而下，一柄靈氣凝集的大刀，朝著氣劍奔去。
同樣是靈氣凝結而成，但比葉驚仙的劍大太多。
轟~刀和劍的碰撞，劍直接消失，刀稍有損消，剩餘的直挺挺奔著葉驚仙而去。
又是一聲巨響，眾人只覺大地輕微抖動，葉驚仙終究還是將刀攔了下來。
從葉驚仙吃力的神色，和腳下半丈內的碎石就可以看出，碧月升贏得太多。
僅僅一招，高下立分。
「碧門主你什麼意思？」葉驚仙沒有再出手，他自知不是碧月升的對手。
碧月升從始至終，臉上的肉都堆在一起，「我還想問問，你他媽什麼意思？」
說著將手上的丹丸捏個粉碎：「敢拿妖獸內丹來忽悠我，你以為老子和你一樣鄉巴佬嗎？」
此話一出，眾人大驚。
妖獸內丹？
什麼妖獸內丹？
唯獨章丘恍然大悟，他終於想起那丹丸為何看著眼熟，六十多年前還是孩童的他，曾見過妖獸內丹……
眾人看向葉驚仙，發現他也一樣迷茫，又看向葉動靈，還是一樣，最後統一望向剛剛爬起來的沈飛雪。
「剛剛他都承認是他偷走了。」沈飛雪像個沒事人一樣，爬起，回到座位，「會不會是他想佔為己有，而想出的好辦法呢？」
「當然，也不能排除葉動靈想佔為己有的心思。」
「沈飛雪你胡說八道！」林長河長劍出鞘。
「好了！」碧月升一聲怒喝，堆在一起的五官完全綻放，眾人終於看清他的眼睛，濃濃的殺氣迸射而出。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真的怒到極點的表現。
「你們別再演戲了，先是休書，再是苦肉計，現在還玩聚靈丹去哪裡了嗎？」
「告訴你們，天雲山腳下，三百大刀門精銳隨時候命，只要老子一聲令下，不出一個時辰，天劍宗徹底覆滅。」
「識相點，立即交出聚靈丹來！」
碧月升立於大殿中央，無形中釋放著王霸之氣，長發衣衫無風自動，好不威風。
但天劍宗上下一條心，絲毫沒有受沈飛雪的言語蠱惑，他們只堅信一點，這一切，又是沈飛雪的計劃。
是將計就計，還是早有預謀，他們無從得知，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探究這些，要緊的是趕緊將眼前暴怒的碧月升給穩住。
於是有人站了出來，試圖用言語來化解。
「碧門主，你聽我們狡辯……」
迎接他的不再是同宗弟子打趣式的糾正，而是碧月升的大刀，靈氣凝集而成的大刀。葉驚仙勉強可以抗下的一刀，但他不行，永遠的失去了狡辯的機會。
「碧月升！」眼睜睜地看著宗門弟子被殺，葉驚仙再也忍不住，被沈飛雪算計，被大刀門長期欺壓的怨念，全部湧上心頭。
雙手一動，靈氣凝集的劍刃再度浮現。
隨著葉驚仙一起的，還有四大長老。
一時間，天劍大殿內刀光劍影。
此刻，沈飛雪才明白，天劍宗何為如此懼怕大刀門。
碧月升同時面對五人，當中還有洞天境的葉驚仙，也絲毫不落下風。這五人已經是天劍宗的最高戰力，如果大刀門真的大舉進攻，天劍宗恐怕連一個時辰也撐不過。
僅僅一盞茶功夫，天劍宗的五人就受傷，純白的長衫朵朵血花，凄慘至極。
葉驚仙傷勢最重，白衣完全變成了血衣，胸口深可見骨的傷口已經讓他身形愈發緩慢，儘管如此，他依然沒有退下的意思。
「給我個面子，不要打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倒真讓幾人停了下來，此時的葉驚仙腳步踉蹌，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倒下。
他想看看，沈飛雪還要如何落井下石。
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怕了。
事情已經是這樣，修為不如人他也不怨誰，但他怨沈飛雪。
是這個人，導致天劍宗的如此地步。
葉動雲殘廢，天劍宗的顏面大失，葉天行的死，葉動靈被休得無法反駁，與大刀門徹底撕破臉皮，天劍宗五大高層受傷……一切一切，都是這個人造成的。
還是兵不血刃，就造成了天劍宗這麼大的損失！
這個人，不簡單啊！
儘管對沈飛雪充滿怨念，但他再也不敢小瞧沈飛雪。
「或許當初，不該阻止他和靈兒的婚約……」葉驚仙最後一個念頭落下，再也支撐不住，直挺挺倒下。
年事已高，身受重傷，加上氣急攻心，他最終也沒能看到，沈飛雪到底還要如何落井下石。
「爺爺……」
「宗主！」
「大哥！」
哭喊聲充斥著整個天劍大殿，所有人圍著已經倒下的葉驚仙。
碧月升對眼前場景不為所動，小眼睛盯著沈飛雪，「給你什麼他媽的面子？」
「這算不算面子？」沈飛雪攤開手掌，當中躺著四顆純金色丹丸。
碧月升的眼睛瞬間增大一倍：「果然是地級上品聚靈丹！」
沈飛雪笑笑，揚手，四顆丹丸飛向碧月升。
對於聚靈丹能改善碧月升小眼睛的毛病，沈飛雪絲毫不意外。
高級丹藥，真正識貨，知道其由來有多難的人，見了都是如此。
碧月升接過丹藥，反覆驗證一番真偽后，收起，「只有四粒？」
「當然有五粒！」
「那還不快拿出來，找死嗎？」
「最後一粒，你需要先答應我一件事。」對於碧月升的威脅，沈飛雪毫不在意。
地級聚靈丹的價值，他相信碧月升清楚，比現在他的命有價值多了，那麼在拿到最後一粒之前，碧月升是不會動手的。
「跟我談條件，你配嗎？」
沈飛雪不作理會，繼續說道：「三年後的今天，如果天劍宗還在，那麼這一粒我雙手奉上，如果不在，這一粒你就別想拿到手。」
「沈飛雪，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碧庄鄙夷地笑著，雖然葉驚仙被沈飛雪一招借刀殺人給掛了，但這點把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將沈飛雪一綁，嚴刑拷打一番，就不信他不開口。
正想動手，卻見對面的沈飛雪一臉輕鬆地邁出步伐，到了碧月升跟前，拉開衣衫，露出懷中的東西。
他在給碧月升看什麼東西，除了碧月升的那個角度，沒人能看清是什麼。
但所有人清晰地看到，碧月升肅殺的臉突然變了，變得緩和了許多，然後臉上的五官慢慢重新堆積在一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