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所有人都瘋了
太過分了！
所有人都在心中替葉驚仙回答。
你當著人家的面，廢了人家孫子的一手一腳不說，現在還要問人家廢掉其孫子剩下的一手一腳過不過分？
還有更過分的嗎？
有！
葉驚仙示意林長河收起劍，眼神中再看不到半點殺氣，平靜地看著沈飛雪，開口：「放過他。」
似是乞求，亦似是懇求，總之不是要求。
「我要他四肢！」沈飛雪還是那句話，繼續往前。
這一切的確早有預謀。
用五枚地級聚靈丹換來的護身符，他肯定會好好利用。
來到葉動雲身前，緩緩抬起劍，「以後切記不要隨意愚弄他人！」
整個人平淡得，像接下來要做的事不是要廢人一手，而是像廢掉一隻螞蟻一般。
「不許再傷我哥！」
「啊……」
葉動靈的話和葉動雲的慘叫同時響起，葉動靈被葉驚仙死死拉住，不能動彈。
而沈飛雪的劍，穿過葉動雲的左手腕，再一次沒入檯面。
「救我……」葉動雲一邊掙扎著看向葉驚仙，一邊拖著身子，蠕動著想往後退，只可惜，廢掉雙手一腳的他，哪裡快得過沈飛雪。
眼見沈飛雪又提劍篤步而來，葉動雲怕了，如沈飛雪說的那樣，他極有可能一輩子都只能卧榻於床。
連最基本的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來服侍，一輩子無法翻身的廢物。
起初廢掉一隻手時，他並不後悔，因為他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妹妹葉動靈，一切都是為了天劍宗。
他也不怕，因為有他爺爺在，有天劍宗在，他知道沈飛雪再惡也惡不下去。
但眼前的一幕，讓他如墜冰窟，他的爺爺竟然沒有袒護他，而且還死死拉住欲上來幫忙的妹妹。
他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一點，自己馬上就會被曾經的廢物，變成真正的廢物。
「啊……」
最後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帶著葉動雲從天才墮落到廢物的強烈不甘，飄向天雲山每個角落。
這一聲，讓多少人心都碎了，葉驚仙閉著眼，一滴清澈透明的液體從他眼角滾落。
葉動雲被廢掉手腳，在這個實力為尊的世界，每天帶著仇恨卻又什麼也做不到的活在世上，是葉驚仙最不忍心看見的。
欺負沈飛雪，葉驚仙比誰都清楚，甚至很多時候還是他的授意，畢竟讓自己最疼愛的孫女嫁給這樣的廢物，是誰也不願看到的。
而葉動靈，已經哭成了淚人，癱軟在台上，哭得無法自拔。
到了這個時候，台邊的弟子們不再認為是沈飛雪瘋了。
而是所有人都瘋了！
葉驚仙眼看自己孫子被廢，卻沒有作為。
葉動靈眼見親哥被廢，也只是哭而已。
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像個沒事人一樣，不……還有事！
台上的沈飛雪，青色劍鋒微微揚起，劍尖指向台邊一處，隨著他的劍鋒望去，看到那名被指的弟子時，所有人恍然大悟。
跟葉動雲形影不離，平時欺負沈飛雪最狠的兩人之一。
「我……」被指的人一時慌了神，宗主的親孫子葉動雲都被當面廢掉，宗主高層們無人阻攔，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弟子，更不可能得到庇護。
「長河。」葉驚仙沙啞的聲音輕輕喚了一句，而後朝葉動雲走去，抱起地上的葉動雲，離開了劍術台。
林長河心領神會。
看著葉驚仙蒼老的背影，他想說什麼，但卻開不了口。
宗主那個位置，要背負的東西太多，目前天劍宗的情況，除了順著沈飛雪的意，已無其他半點辦法，至少此時此刻，沒有半點辦法。
哪怕是親孫子，葉驚仙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更別說這名普通弟子。
林長河還是動了，劍指猛地向前一點，身後的長劍噌一聲出鞘，在陽光下，閃動著令人窒息的寒芒。
一息間，長劍猶如閃電般奔出，眾人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一下，那被沈飛雪指著的弟子已經倒下，喉嚨間滲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衣。
林長河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著內心的怒火，將劍召回。
被殺這人是他徒弟，但他沒辦法，必須要徹底解決，否則指不定沈飛雪還會幹出什麼來，到時候死的恐怕就不是這一人。
念頭至此，連忙和其餘兩位長老，帶著傷心欲絕的葉動靈離去。
他們的步伐有些快，快到讓人誤以為是逃。
直到高層的背影完全消失，那些弟子也沒反應過來。
此時此刻，他們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內心。
曾經欺負沈飛雪最慘的三人，遭了兩個，那另外一人呢？
所有人目光轉動，看向三人組的最後一人。
這也方便沈飛雪不用再去兩百多號人里尋找，輕鬆發現那人。
沈飛雪就這麼看著他，沒有言語，表情沒有變化，淡定從容。
一切都很普通，但在那人心中，卻完全不同。
那表情，淡定得令人生畏，是惡魔的表情！
在沈飛雪的目光投過來的一瞬間，他就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即便這樣，依然覺得如芒刺背。
霎時，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對……對不起。」
他慫了，曾經欺負沈飛雪最狠的三人，一個被廢掉，一個丟了性命，一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跪下道歉認慫。
但沒人笑話他，這種時候，連葉驚仙都對過分的沈飛雪認慫，還下殺死弟子的命令，他不認慫，會有什麼結果呢？
沒人知道，也沒人想知道，幾乎今天在場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欺負過沈飛雪。
在那人跪下的同時，所有人都埋下了頭，不敢再與沈飛雪對視。
彷彿對視一眼，沈飛雪就會想起曾經的過往一般，進而下一個遭殃的，就會是他們。
唯獨一人，還在盯著台上的沈飛雪。
葉逍雙眸中閃著不一樣的光彩，在沈飛雪注意到這邊的時候，他抬起雙手，報以拳禮。
「謝謝！」他的聲音很小，沈飛雪在台上肯定聽不見，但他並不在乎，轉身走出了人群。
陽光灑在他筆直的背影上，再沒有之前那番落寞。
沈飛雪對葉逍的變化有所察覺，但卻想不出為何，平時葉逍在天劍宗少言寡語，對他的記憶實在太少。
淡然一笑，目光掃視周圍一番，「尊嚴，我替你拿了回來，恩情，也在四天後幫你報了，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走下台階，兩邊的天劍宗弟子紛紛退讓，讓出一條夾道，供沈飛雪離去。
儘管沈飛雪已經離去許久，但天劍宗弟子還是遲遲回不過神，那一條到目前還在的通道就是最好的證明。
今天在劍術台發生的事太瘋狂了，一個被欺壓三年的人突然爆發，連宗主葉驚仙和天劍宗高層都退避三舍。
這事，在往後的天劍宗上，成了茶餘飯後談論焦點，這也間接提高了天劍宗弟子對修鍊的熱情，他們無時無刻不再幻想，有朝一日，能有今日沈飛雪這般意氣風發，連葉驚仙這樣的強者都做出退讓。
到底還是他們不知道沈飛雪與碧庄的約定，才會有如此想法。
而在另一邊的天劍大殿內，氣氛也是少有的壓抑，葉動雲被擺放在大殿中央，葉驚仙獨自一人，跪在大殿列祖列宗牌位前。
他已經在此跪了足足一個時辰，此時很後悔，後悔老宗主仙逝后，沒將沈飛雪徹底除掉，導致的現在這樣的局面。
天劍宗不可挑釁的威嚴被視為兒戲，天劍宗最年輕一代天才被廢掉。
葉動雲雖然只是感知境四重天，但實屬來之不易，天下間，練武之人無數，真正能跨越鴻溝，感知丹田間沉澱的靈氣，成為修者的人，並不多。
絕大多數人，到死還是後天境，連修者的門檻感知境都沒摸到，更別說往後的氣海境、洞天境、蛻凡境，甚至涅槃境。
如今第一天才被這樣害死，葉驚仙哪裡可能放過沈飛雪。
四天之後，不管沈飛雪是否可以拿出地級上品聚靈丹來，都是難逃一死。
「弟子葉驚仙對列祖列宗發誓，今日天劍宗之恥，四天之後，弟子定用沈飛雪的頭顱，祭奠列祖列宗以此雪恥。」
回到自己房中的沈飛雪，這樣的情況自然在意料中，四天之後，不管能不能拿出聚靈丹，他都很危險。
不過至少目前四天是安全的。
躺回床上，準備先好好休息一下。
之前在劍術台看上去很威風，但真實的情況就是：身心疲憊。
雖然他贏了，但心理博弈可是相當費神的，他也擔心，葉驚仙會不顧一切的出手，好在葉驚仙足夠理智。
而且之前和葉動雲交手，光是閃躲就耗去不少體力，這具身體太廢，和上一任主人不注重修鍊有很大的關係，才會稍微動一下就覺得累。
「也不知道平時那句莫欺少年窮，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沈飛雪嘟囔著，上一任沈飛雪掛在嘴邊的話，不管是記憶中還說別人的嘲諷中，他都比較了解。
令他不解的是，上一任沈飛雪背負著家破人亡的仇恨，忍受著人間的各種欺凌，嘴上說著莫欺少年窮，卻整天窩在這裡呼呼大睡，這麼不知上進，別人不嘲笑你才怪呢。
就算你身體廢，不適合修鍊，把身體基本素質練好不行嗎？
再不行，總有能做的事，反正絕不會是睡大覺。
窮則獨善其身，如此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知道嗎？
嘴上說的，腦子裡想的，都是要如何如何，卻一點不付諸於行動，最後還不堪屈辱，自殺了。
就這樣的人，要不是佔據了身體，沈飛雪是根本不會幫的。
哪怕你再可憐，再值得同情，都不配獲得幫助。
「你也是命好，遇見了我。」沈飛雪嘟囔著，倒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