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與天下為敵又如何
朱言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曹操招攬了,嗯嗯,或許還有些離間的意思。
他特別無言,特別想拉著曹操的手,說:「曹老闆,你看清楚了,是我……我。我朱言才是下邳之主,是我帶著人來打你的,你還想拉攏我,咋想的呢?」
旁邊的呂布想笑,他轉頭低聲對朱言說道:「哎,賢弟,曹丞相(各位發現了嗎,對於曹操的稱呼,朱言一方都稱為曹司空,調侃的時候才稱為曹丞相。小說里其實此時就稱為丞相了,但歷史上應該是208年,曹操才三公為丞相,自己任丞相,位列三公之上。)拉攏你呢,你要不要過去,肯定高官厚祿哦。」
朱言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他竟然拍著胸脯道:「你放心,賢弟你要是想過去,為兄一定不為難你,讓你順順暢暢過去。」
朱言咧開一口大白牙,笑道:「好呀,曹丞相求賢若渴,小弟這就帶人享樂曹操。恰好兄長在此,可為見面之禮。」
呂布立刻乾笑道:「哈哈,與賢弟開玩笑。我等徐州之人,與曹操有深仇大恨,此番征伐曹賊,我等不死不休。」
陳宮等人都忍不住笑,主公鬥嘴,似乎從沒輸過。
城牆上的曹操還以為朱言偃旗息鼓,便乘勝追擊,笑道:「子云以為如何?」
朱言笑道:「好呀,能與司空平息干戈,亦是在下之所願也,若司空能答應朱言三個條件,城下將士,皆可歸順司空。」
一聽朱言又想提條件,曹操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當初朱言在下邳提了一個條件,坑的他不要不要的,現在朱言又提條件,還是三個,不知朱言還想怎樣坑害自己。
但是朱言的條件又實在優厚,他打算試探一番。
他笑道:「子云莫說大話,城下將士,盡皆歸降,奉先豈會答應。」
朱言用眼睛斜瞥呂布,呂布是真不想答應,一答應就顯得自己似乎真要聽朱言的話似的。但此刻又不能不說話,只得含糊道:「我與子云,兄弟也,子云之言,便是我之言。」
曹操再城上大笑道:「子云何其不智也。奉先為人,多易反覆,子云明智之人,怎會與奉先結為兄弟?」
呂布聞言,臉都綠了,你妹,這樣當面打臉,老子要殺了你。但面上還只得強笑道:「司空此言謬矣,我與賢弟,誓同生死,怎會反覆?」
曹操笑道:「丁原、董卓,乃奉先義父,如今安在也?奉先之言,最作數不得。」
呂布恨極,卻又難以反駁。
朱言笑道:「司空何故對兄長如此成見?丁原收兄長為義子,卻只任為主簿,用人不當,使英雄屈才,是故舍之。」
「中平元年(184年),朝廷征司空為東郡太守,司空亦託病回鄉。二者遂有差別,但道理想通,並無過錯。」
「兄長有過,是錯在不該殺了丁原,這些年,兄長也頗為後悔。」
「後來兄長誤投董卓,見其殘暴,所以殺之。此為天下壯舉,乃大功也。司空此刻提及董卓,言兄長之過,莫不是在為董賊鳴不平?」
朱言這是在為呂布洗名聲,呂布雖然莽,卻也知道這是為了他好,所以感激的朝朱言投過去一個眼神。
然後朝著城上喊道:「當初錯殺丁刺史,皆我之過也。這些年我也頗為後悔,層多次祭拜。」
「然吾雖錯殺一人,怎比得曹司空多次屠城,使百萬無辜百姓,命喪黃泉。又怎比得曹司空恩將仇報,殺呂伯奢一家滿門?」
曹操臉都綠了,辯不過朱言這些耍嘴皮子的也便罷了,如今竟然連呂布這樣名聲爛大街的莽夫也能揭自己傷疤,啪啪打自己臉了?
但是朱言、呂布所言,事實俱在,不由得他辯駁。
郭嘉在旁出聲道:「朱公子果然能言善辯,可顛倒黑白。丞相征戰天下,雖難免傷及無辜,卻更惠及多人。丞相治下,吏治清明,百姓皆感念丞相恩德。」
「呂布雖未屠城,然以子弒父,悖逆人倫,為天下所不容,何況還連殺兩位義父?如此惡行,禽獸亦不如也,朱公子又何必為他強行辯白?」
朱言也有些無奈,有違人倫,是呂布一輩子洗不去的罪責。
他只能說道:「雖為父子,卻無血緣,亦無情義,不過是利用也。」
「殺一是為罪,曹司空屠城百萬,反為雄也?」
「若曹司空為英雄,地下呂伯奢一家答不答應,那無辜枉死的百萬百姓,答不答應?」
「呂布殺兩人,便是不仁不義;曹司空屠百萬,反倒是大仁大義,劉備吃人肉,也是仁義著稱四海。」
「這是否仁義,是不是皆由得你們這些所謂的世家大族,所謂的名士大儒評判?」
「郭奉孝你口口聲聲,說仁道義,你們這些評價別人是否仁義的人,又是否真的都滿心仁義,一生之中,從無半個對不起之人,可以坦坦蕩蕩的對那些活著或者死去,自己認識或者不認識的所有人都大聲說一句,自己問心無愧?」
「郭奉孝,你可敢說,自己問心無愧?」
「我……」
郭嘉頓口無言,怔怔不語。
曹操見說不過朱言,便打斷話題,問道:「子云方才說,要提三個要求,不知是何條件?」
朱言道:「簡單,在下一生,立志為天下謀福祉,為萬世開太平。」
「所以,第一件事,請曹司空清天下之田,均分天下百姓。」
「第二件事,請曹司空鄉立小學,郡縣立中學,州立大學,國立博士園,從今往後,天下官吏,唯才是舉。」
「第三件事,請曹司空廢除天下官吏宗族恩蔭世襲,使天下百姓皆自食其力,不以他人之獲,養無功無勞之人。」
「便此三事,若曹司空能答應,朱言現在就可立即投降。」
曹操原以為朱言又要出什麼當眾發誓一類的條件刁難自己,卻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瘋狂的條件。
但是,他知道,朱言這不是故意刁難自己,而是在對天下人訴說自己的政治主張。
因為,別的不說,打土豪,分田地這件事,朱言在下邳就已經幹了。
后兩條,不過是這第一條的延續而已。
說實話,朱言提的這些條件,他有時候也想干,特別是第二件,唯才是舉,第三件,廢除恩蔭。唯才是舉能源源不斷的選拔真正有用的人才,廢除恩蔭,能極大的減小財政上的壓力。
可是他敢這麼幹嗎?
他搖了搖頭,他不敢。
他深知此時天下的資源和能量,基本上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朱言這三條,每一條都砍在世家大族的大動脈上。
他敢施行,首先不說別人,他手下的曹氏家族,可能第一步就把他給幹了,換一個能為家族謀福利的曹家人。
朱言的意見和行動,都太過瘋狂。
他看著下面的朱言,複雜的問道:「子云可知,你這麼做,是在於天下為敵?」
朱言笑道:「與天下為敵,在下何德何能?」
「但是不知道曹司空所說的天下,是指何人?」
「是那些人口不到天下總人口百分之一,卻掌握了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土地和財富的世家大族嗎?」
「若是如此,在下就是與天下為敵,又如何?」
城下的將士看著朱言,神情狂熱,城上的眾人看著朱言,怔怔無言。
這樣的人,要麼是徹頭徹尾,像張梁一樣的騙子,要麼就是無私無畏,大仁大義的理想主義者。
朱言像騙子嗎?
不像,他是真的按他說的這麼幹了。
主演是理想主義者,是聖人嗎?
更不像,哪有聖人會這麼多歪理,幾句話就能把劉備這樣的英雄差點坑死?
站在一角的簡雍、糜竺三人這才感受到朱言的可怕,這些話,太能挑動那些窮苦百姓的心了。
他們已經看見,朱言幾句話后,那些城上的士卒互相用眼神交流,看著朱言的方向,也隱隱露出一種狂熱。
利益動人心,是自古顛破不敗的道理。
更何況是對底層人民來說,比性命還重要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