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郭飛的過去
於是,他立刻開口,“當然可以來,放心,沒什麽危險,車子被鎖了嗎?我幫你出來。”
他想著,伸手就想去抱沈初雲,沈初雲卻已經打開車門下來了。
周澤通臉上的笑頓時僵硬了,手也尷尬地停在了空中。
但是沈初雲卻沒有發現對方的不對勁,而是看了他一眼,問,“是往那邊走吧?”
“啊?對!”
其實兩個人也沒走多久,大概過了兩分鍾,就到了。
沈初雲看見墨流淵下意識地想喊,卻在看見跪在地上的郭飛時,頓住了。
氣氛好像有些不對勁。
周澤通見此,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安置好了沈初雲,才走上前。
周澤通最晚到,因此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看見郭飛跪在地上,便下意識地上前。
“喂?郭飛,你突然不幹了,還跑到這塊墳地來,到底是想幹什麽?兄弟幾個想辦法替你出頭,你倒好,跟個縮頭烏龜似的,不幹了?不幹了你能幹什麽,這是想來這裏養豬還是種田?”
周澤通拉著郭飛就是一通嘴炮。
原本因為,對方會立刻反身給他一拳,他也做好了準備,還沒等郭飛動作,就快速往後退了好幾步。
但是意外的是,郭飛卻依然一動不動。
周澤通神情一滯,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喂?郭飛?飛飛?小飛飛!”
“郭飛。”這時,墨流淵終於走上前,他走到郭飛身後還有兩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墨流淵的話讓郭飛宛如石頭一般的高大身軀終於有了反應,他臉上還有傷,鼻青臉腫地,跪著的時候因為腿還沒恢複,身子也是傾斜的,看上去狼狽不堪。
他看著眼前的兩座墓碑,苦笑了一聲,“左邊的,是俺母親的墓碑,右邊的,是俺妹妹的,俺爸很早就扔下我們跑了,從小就是我俺媽養大俺和妹妹。”
郭飛的話音落下,除了墨流淵以外,其餘的人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包括不遠處的沈初雲。
她沒想到,郭飛看上去這麽開朗的人,竟然已經父母雙亡,甚至連年幼的妹妹也……
大家都處於震驚的時候,那邊的郭飛卻已經再度開口,“俺爸早些年就和一個城裏的女人跑了,媽媽為了帶大俺和妹妹,吃了不少的苦,四十幾歲,落得一身都是病,後來因為肝髒衰竭,急需手術,縣裏的醫院不給錢,不給手術,也不給藥,要把俺媽趕出醫院,俺沒辦法,隻能先借高利貸先給俺媽付醫藥費,然後利滾利,俺拚命幹活都還不起。”
“然後,有個朋友,說一個地方來錢快,就是辛苦點,俺就去了,那是一個打拳的地方,贏了比賽,就有很多的錢,俺先前,和一位來這邊打工的黑人師傅學過拳腳功夫,然後,就贏了不少錢,錢漸漸多了,俺還了高利貸,打算攢筆錢,給母親動完手術,先治好病,然後還能送妹妹去讀書,她都十二歲了,俺個當大哥的,不能讓妹妹連書都讀不起。”
“俺嚐到了甜頭,名聲也打了出去,很快,就有很多人來找俺,但是都被俺拒絕了,直到某一天,有一個神秘的男人來找俺,說給俺五百萬,讓俺打假拳,讓對手贏得冠軍。”
說到這裏,郭飛臉上的笑意更是苦澀,“俺當時仗著自己一身血氣,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那人,俺就算沒錢,也會通過正當手段獲得獎金和冠軍,那才是俺應得的,那個時候,俺是這樣想的,然後那一天,俺還沒上台,就有人拿出了俺被人賄賂,收了人家五百萬打假拳的視頻,俺百口莫辯,卻還是被主辦方取消了比賽資格,被永久除名,還有。”
說到這裏,郭飛的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他猛地捶地,淚水已經在眼眶打轉,“俺一身狼狽回去的時候,還在想著,到底該怎麽和媽媽和妹妹交代,可誰知,那確實俺最後一次見她們了!”
“俺打假拳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當初以為俺家能夠鹹魚翻身的人紛紛來冷嘲熱諷地嘲笑,妹妹為了維護俺,和村裏的地痞流氓爭吵了起來,那群畜生!那群畜生!竟然直接將她按在田地上麵強暴了她!她才十二歲啊!還沒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啊!”
他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她回去,隔壁的張嫂子跑過來和他說他妹妹出事了的樣子。
他看見妹妹下身不斷淌血,衣衫不整地躺在蘆葦地上麵,任由村裏人圍觀著指指點點,但是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忙。
郭飛瘋了一般地上前,將妹妹緊緊地抱在懷裏,破口大罵著到底是誰,他要殺了他!
但是沒有人出來承認,全都落荒而逃,後來他才知道,那些流氓不是村裏人,早已經消失無蹤了。
郭飛帶著妹妹回家,替她洗漱整理幹淨,第二天,妹妹的神誌回來了,她說,哥,我想吃村口王嫂子家做的小籠包。
郭飛立刻飛奔著出去買,跑了幾十公裏去又跑了幾十公裏後來,小籠包被他捂在心口,從滾燙,變成了溫熱。
他笑著跑進門,“妹兒!還熱著呢,快點……”
最後一個字,他再也沒有說出口,那一天,妹妹躺在床上,從手腕上麵流淌出來的血,染紅了整張床單。
然後,醫院也下來了噩耗,因為郭飛沒有及時支付醫藥費,郭母的藥已經斷了一個禮拜,急性腎髒衰竭,死了。
那一天,郭飛失去了一切,變得一無所有。
名譽,金錢,還有最重要的……親人。
“不管你們信不信,俺真的沒有打過假拳!”淚水隨著眼前的這個一米九五的漢子眼中不斷滑落,一直滾落入這黃土地中。
可縱使沒有,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這個,他失去了最親的人啊!
所以,不管大家知道這事會不會鄙視他,會不會相信他,對郭飛來說,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說出來的那一刻,他隻感覺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