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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墨劍冥終

  郭旭揚將對戰前的見禮謙詞說完,卻並未即刻出手。兩人相隔六丈之距,均佇立不動地觀察著對方。


  路麵上站立著五人兩馬,然此時卻隻聽到遠處的水流聲與秋風掃過長草樹葉的聲音。


  涼風驟起,帶起眾人的衣袂發絲。


  涼風驟止,郭旭揚的身形展動!

  郭旭揚使出“踏雪無痕”的輕功,向周伯翁擊出一劍!

  “好快!”黃伊榕情不自禁地低語。


  郭旭揚一劍直擊周伯翁左肩的“雲門穴”。


  周伯翁眼見利劍攻來,忙舉刀格擋。伴隨著刀劍相擊之聲,周伯翁寶刀一錯,刀身滑過劍身,反撩郭旭揚的右臂。


  郭旭揚右臂疾抬,向後掠開兩丈,周伯翁卻也未趁勢追擊。


  郭旭揚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臂,衣袖內側已被劃出一道口子,所幸閃避及時,刀尖才未傷及皮肉。


  黃伊榕朱唇微啟,踏前一步,麵上盡顯擔憂之色,緊握韁繩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指節泛白。


  周伯翁輕撫著“破明刀”,睥睨著郭旭揚,“小夥子,我看你長得牛高馬大的,想不到卻這麽婦人之仁。”他的手勢由撫摸變成拍擊,又和著怪異的曲調唱道:“你剛才,明明可以,刺我的,咽喉,卻偏偏要來,刺我的,肩頭。刺肩頭啊,刺肩頭。你刺我肩頭,我斷你右手。斷右手啊,斷右手。可惜隻割了,你的,袖口。”


  郭旭揚輕咳兩聲,抱拳說道:“多謝周老前輩手下留情!晚輩不勝感激!”


  周伯翁擊打刀身的左掌倏然停止,刀尖遙指郭旭揚,神情肅穆地道:“小子,我讓你一回,不會再讓你第二回!我不管你是能力不足,還是心存顧忌。戰場之上,勝負決定生死。下一刻你若再留餘地,我的‘破明刀’必飲你血!”


  郭旭揚麵帶微笑,抱拳躬身道:“晚輩與前輩您素無怨仇,確實不想以命相搏。”他望著周伯翁,“但晚輩雖無意傷您,方才那一招卻是盡了力的。晚輩此招名為‘離劫’。雖隻一招,卻有萬變。然前輩非但輕巧地避過,更是反擊一刀……”


  他再瞧一眼僅差毫厘便皮開肉綻的右臂,將手中的“文冶劍”握緊,緩緩複道:“前輩乃是晚輩有生以來所遇之最強的對手!晚輩為求自保,隻能與您奮力一戰了!”


  周伯翁朗聲道:“妙極!來吧!”


  四周的空氣凝重異常,林間的鳥獸似乎也因受不了這蕭肅的氣氛而躲到了山的另一頭。


  郭旭揚揚聲說道:“周老前輩,晚輩又要得罪了!”語畢,他再一次向周伯翁攻去。


  黃伊榕仔細地盯著鬥場中的兩人,她隻覺得郭周二人的身形出招均快得出奇,隻眨眼間的工夫,他們已鬥了好幾個回合。


  郭旭揚運勁於劍,迅速將劍連劈六下,分打周伯翁頭部、雙肩、左右腰及胸口六處要害。以頭始、以胸止,猶如畫圓攪動的一池井水,順勢流轉、生生不息。


  豈料周伯翁卻仿佛洞察先機。隻見他將“破明刀”舞得密不透風,一一擋下那可開碑裂石的六劍。在郭旭揚劈完第六劍將要變招之際,他手中的寶刀竟化作一條蛟龍斜刺裏穿出,自郭旭揚右脅向心口橫掃,欲將他一刀兩斷!同時左手一掌拍出,讓對手避無可避!

  郭旭揚驚駭,右手急旋,利劍切向周伯翁的左掌,趁他撤掌之際向右疾掠,堪堪避過那要命的一刀,但胸前的衣衫卻被淩厲的刀風撕破一道,露出結實的胸膛。他雖又驚又疑,卻仍是快劍連點,劍花狂舞,向周伯翁遞出一招“疾風追影”。


  好不容易搶得先機,周伯翁自然不會錯過!將刀一抖,不避反進,迎身上前,使出一招似是專門為破解“疾風追影”而準備的“迎風千刀斬”。攻守兼具,“刷刷刷刷”,一連搶攻四刀。


  然郭旭揚使的劍招竟是虛招。追隨對手身影而去的點點劍鋒,卻陡然急轉,反挑周伯翁的“破明刀”。


  刀劍相交,“鐺”的一聲巨響,兩人急向後躍開丈餘。


  他二人內勁激蕩,周遭草木盡數摧毀落敗。遠處的黃伊榕此時已看得汗水涔涔。


  “風逸珪是你什麽人?”周伯翁喝問。


  “周老前輩……”郭旭揚欲言又止,詫異非常地望著周伯翁。


  “你是風逸珪的徒弟?”周伯翁摸了摸下頜的短須,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郭旭揚。


  郭旭揚點了點頭,抱拳道:“原來周老前輩是恩師的至交。晚輩無知,適才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前輩海涵則個!”


  周伯翁擺了擺手,“談不上什麽至交,隻不過和他過了過招。可惜隻打了一會兒他就收手了,說什麽無心戀戰。哼!竟敢瞧不起我!”他頓了頓,豎起了大拇指,複道:“不過,他的武功是真好!之前聽別人說你年紀輕輕卻很厲害,我原本還不信,不過現在知道你是他的徒弟,我就信了。”


  周伯翁將“破明刀”插在地上,手撐在刀柄之上,“哎,小夥子,快告訴我,你這套劍法叫什麽名字?那天我也問了風逸珪,但那小氣鬼卻不肯告訴我!還有,那老家夥現在在哪兒?我要去找他打架。”


  郭旭揚沉吟片刻後,道:“晚輩的劍法,乃是恩師所授的‘墨劍冥終’劍法。至於恩師……他老人家已仙逝……”說及此處,郭旭揚的身體微微地發著抖,整個人沉浸在痛苦之中。


  “呃……死了?!”周伯翁拔起寶刀,“好吧,那我們就不說他了。反正他那個人也沒趣得很,一天到晚就想著‘隱世隱世’。你這小夥兒倒好,和你師父完全相反,把自己弄得江湖上人盡皆知的。”


  郭旭揚搖了搖頭,卻不答話。


  “好啦,情況我也清楚了,繼續打吧!”周伯翁提刀說道:“今日將你打敗了,就當是我那日勝了風逸珪了。”


  黃伊榕將郭周二人的對話聽在耳裏,心道:“‘墨劍冥終’劍法?……看他出招,可知此劍法極其精妙高絕,然為何我從未聽人提過此劍法?周伯翁說他的師父是一位避世的高人,莫非風逸珪此人,從未在江湖上露過麵?”


  周伯翁大喝一聲:“小子,再來!”


  郭旭揚依言身形第三次展動起來。他一麵禦敵,思緒一麵轉得飛快:“不知周老前輩與恩師一共拆了幾招?以周老前輩的武學造詣,對於他已見過的招數,斷然不能再使用第二次。如今他對我有所了解,而我於他卻一無所知。看來我的招數需要虛實相間才有取勝的可能。”


  周伯翁的刀法大開大合。當他以一招“逆龍鱗”削向郭旭揚麵門之時,空門大開,竟給對手製造了反攻的大好時機。


  郭旭揚二話不說,彎腰出劍,以一招極為普通的“項莊舞劍”之招數,刺向對方胸膛!

  不料周伯翁將刀一沉,以刀身抵住郭旭揚的劍尖,順勢往右一帶。哈哈大笑道:“你中計了!”


  郭旭揚隻感劍尖所及,滑如泥鰍,無處著力又收招不及。他竟被對手內勁引向左側,身形亦偏傾少許。他尚未來得及防守,“呯”地一聲,胸口已被周伯翁的刀柄猛然一擊,倒退三步。


  如周伯翁自己所言,他不會再給郭旭揚任何喘息之機。他飛身而上,“破明刀”從天而降,如雨而至!


  郭旭揚的胸口雖吃了一記,好在他內力深厚,尚無大礙。麵對砍來的利刀,他腳下步伐一滑,使出無上輕功身法――“踏雪無痕”之“冰雪無常”,向後飄開丈餘後,未等身子落地,卻又臨空向前反撲,劍如狂風亂舞,將周伯翁如暴雨般的刀招盡數打散。


  兩人在刀光劍影之下鬥得是難分難解。黃伊榕已感覺看不太清楚他二人那變化快速且繁複的招數。卻聽周伯翁低喝一聲:“何故變招?”說話之間,已向郭旭揚砍出數刀。


  郭旭揚見對方來勢洶洶,暗忖:“硬拚下去於己不利。”遂且戰且退,找尋著能將周伯翁一擊必中的破綻。


  他施展“踏雪無痕”的輕功繞過一株大樹,反手一劍,劈飛樹木向周伯翁麵門打去。


  周伯翁一掌擊在木上,偌大的樹木竟被他打得碎為數片。他怒喝道:“小子,你這般躲躲閃閃,是怕了我麽?”


  不料郭旭揚竟不被他的話語所激,仍是在雜草敗木之間遊走。


  周伯翁此次隻想與郭旭揚痛痛快快地廝鬥,但此時卻演變成郭旭揚在前頭躲,他在後頭追。


  如此僵持了一盞茶的工夫,周伯翁實在是沒了耐性,一聲狂吼,揮“破明刀”使出一招年少時的成名“劍”招“殘劍怒飛花”,向郭旭揚劈去。他的這招劍招霸道至極,乃是以渾厚內勁催動強大劍氣,帶動周圍一切物事向對手攻擊,原是以寡敵眾的招數,此時卻用在郭旭揚一人身上!

  郭旭揚暗暗驚呼,忙轉身揮劍以“雲解”卸去周伯翁的猛烈攻勢,然周伯翁卻已搶上!一把刀化作九把,分打郭旭揚的上中下三路。


  郭旭揚眼看快刀砍下,將牙一咬,不退反進,不知以什麽神奇的招數,竟將這九招殺著盡數化解於無形!


  周伯翁看對手使出的劍招非但沒見過,而且很詭異,心中不免有些驚亂,但麵上神情卻絲毫不露,手上的刀反而舞得更快更猛。


  如此又鬥了數十個回合。


  郭旭揚一步步地退,周伯翁一點點地進。


  黃伊榕的紅唇已快被她咬出血來,此時看郭旭揚已是險象環生,她思索片刻後,自腰間摸出一柄飛刀,向蘭鶯飛撲的同時,扔出飛刀。


  原本周伯翁的站位是麵對著黃伊榕的。然郭周二人對招拆招,易位極速,故而黃伊榕扔出飛刀之時,周伯翁已是背對著她,而郭旭揚卻將黃伊榕的舉動瞧得分明。


  黃伊榕的飛刀又快又狠,蘭鶯雖是習武之人,卻根本避閃不及!

  蘭鶯一聲驚呼,眼看自己即將命喪於飛刀之下,說時遲那時快,郭旭揚立馬運勁將“文冶劍”對準飛刀飛擲而出。


  豈料“文冶劍”並未打中黃伊榕的飛刀。飛刀在距離蘭鶯咽喉不到兩寸之處竟能轉彎!非但避開了“文冶劍”,卻也未傷及蘭鶯。


  郭旭揚右手飛出“文冶劍”,左手即刻抓住“破明刀”的刀背。“破明刀”的刀尖,在深入自己心口半寸處而止。


  事發突然,周伯翁雖於郭旭揚抓刀之時,亦收住了刀的去勢,然他的刀鋒中裹挾的強大內勁,卻已震傷郭旭揚的五髒六腑。


  郭旭揚的胸口滲出血滴,氣息有些許不順,“周老前輩……”


  **想郭旭揚師父的名字想了好久……本想取一個拉風的名字,但還是覺得這名字略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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