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如果還活著

  大約過了有兩個多小時，病人醒了。蕭凡看到他的手在動，於是趕緊去叫給了醫生。醫生趕忙過來，仔細診斷了一下，然後回頭對蕭凡說：“病人沒事了，隻要好好調養就可以了。”


  躺在床上的那個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呢。


  “我這是怎麽了？我怎麽在這啊？我記著我今天早上去晨練，回來時候下雨了，我一著急，心裏就悶得慌，後來就不知道了。”老人看著蕭凡和醫生。


  “老爺子啊，您福大命大。幸虧啊您有這麽一個好孫子，抱著您硬是跑到醫院的，如果再晚來十幾分鍾啊，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醫生拍著老人的手說。


  “孫子？像，不是，是，是我孫子！”老人這才仔細打量蕭凡，然後說著蕭凡也聽不明白的話。


  醫生又囑咐了一些話，然後就出去了。


  老人把蕭凡叫到跟前，拉著蕭凡的手，仔細地上下打量著蕭凡，然後不住地點頭。


  “老爺子，您怎麽了？”蕭凡讓老人看的渾身發毛。


  “像，太像了！”老人嘴裏始終是這一句話。


  “老爺子，您說什麽？”蕭凡沒有聽明白。


  “哦，都怪我，是我太激動了！沒有跟你說清楚！來，孩子，你扶我做起來，咱們慢慢聊。”


  蕭凡把老人扶起來，又在老人的背後放了一床被子讓老人倚著。然後自己在老人旁邊坐下了。


  “我叫陳國祖，今年七十一歲，軍人出身。在我還在服役的時候，越南戰爭爆發，我們幾個班組成一個突擊隊，趕赴了老山前線。”


  說著老人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蕭凡，見蕭凡在認真地聽著，然後繼續說。


  “有一次我們去執行任務，我不小心踩到了敵人埋下的地雷，被炸斷了腳後跟，送回後方醫治。後來傷好以後，因為不能再做戰，就專業了。越戰結束時，我才知道，我們整個突擊隊三十六個人，一共就回來了五個。”


  老人說著眼光變得異常深邃，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戰雨紛飛的歲月。


  “專業以後，經過組織介紹，我和我的妻子結了婚，並生下了一個兒子。”


  “那也算是否極泰來了！”蕭凡插話說。


  老人苦笑一下接著說。


  “在這期間，我開始經營自己的公司，但是，那個年月，對於私人企業來講並不是好生存的，苦苦捱著也能吃飽飯。可惜，好景不長啊，在我兒子四歲那年，我的妻子去世了，隻留下我和孩子兩個人。幾十年來，我又當爹又當媽，終於把孩子撫養成人。怕孩子受委屈，我終身沒有再娶。總算給孩子結了婚，也生了孫子。”


  “您也算是守的雲開見月明了。”蕭凡安慰道。


  老人沒有接蕭凡的話，繼續往下說，像是在訴說著一個很古老的故事。


  “那年，也是一個大雨滂沱的日子，我兒子出去辦事，到了晚上還沒有回來，我心裏就有了不祥的預感，因為他每次晚上回來是一定會打電話回來的最晚也不會超過晚上十二點鍾。果然，晚上十一點多，就接到了公安局打來的電話，他出車禍死了。”


  說到這裏老人的眼淚下來了。蕭凡也沉默了。因為蕭凡知道，最為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少年喪父，中年喪夫，老年喪子。所以，蕭凡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去安慰這位在自己麵前的老人。


  老人似乎並沒有察覺蕭凡表情的微妙變化，接講述自己的故事。


  “也是老天不佑，在我兒子出事後的沒幾天，兒媳婦就被娘家人接走了，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隻留下一個剛剛四歲的小孫子。這孩子天生命薄，在他父親去世的一年後的一天，孩子…孩子也因為一場大病隨著他父親去了！”


  蕭凡猛地一下抬起頭來。深深地望著在自己麵前的這位老人，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好像自己去世的爺爺坐在自己麵前一樣，蕭凡眼淚已經灌滿了眼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