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搖光轉回,情愫暗生
“屬下讓人做過仔細的檢查,那棺槨並無被開啟過的痕跡。若真的想要有人做到那般,也不是沒有可能,以王通的能力應可以做到。但像王通那樣的掘木高手還是匠人出身並不好尋。而且,會有人花這麽大的力氣去偷偷的掘墓,隻為造這樣一個假象麽?”
會有人花這樣大的力氣去造假麽?
洛無憂聞七殺之言亦是凝眉臉色微沉,若真是有人請了盜墓高手來造這個假,那就意味著這個人當真是對她周圍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這意味著什麽已不言而喻,在北越之時她就有過這樣的懷疑。隻是她那夜裝作受傷設局,卻並未等到她想等的人,之後也再沒有什麽奇怪之處。所以她打消了那個懷疑。
可如今看來隻怕是……
自然還有另一種推斷,就是那棺槨裏的人也就是語姨,她的確是在下葬之前就被人下了毒。可若是如此的話,為什麽武候府的人竟是沒有發現?之於武紹謙的改變與對她的恨意,她先前一直懷疑就是那個白發黑袍人,在其中挑唆製造假象並用盅術控製武紹謙。
可若真的如此,那她之前所有的推斷都將被推翻。
白發黑袍人是在永昭死了之後才出現的一個人物,她是先出現在北越,隨她們一起回到秦都,而後出現在天闕閣,至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針對他們想要複仇,語姨死時永昭還洛仙兒可還活得好好的。
她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去給一個死人下毒。同理也就是說,如果語姨當真是在死後沒多久就被人下了毒,那麽這個在武候府做亂的人,便不可能是她!可若不是她又是誰?
或者她們從那時就在計劃著控製武紹謙?
這可能是不是沒有,但卻不大,畢竟這個時候永昭與洛仙兒看中的當是南宮景璃,璃王有傅國公府的支持手中並不差兵權。況且彼時的武紹謙還並沒有投軍更沒有建功。
原本以為開棺驗屍之後會有進展,便是進展不大,也至少會有一些收獲,可讓她不曾相到的是,如今收獲的確是有,可這收獲卻是讓眼前的情形越查越加的混亂。洛無憂臉色已冷硬至極,一定還有被她忽視的地方。
到底這兩個可能又會是哪一個?
且不管是哪一個對她來說都絕然不是好事便是。看來這件事還當真是得慢慢的查,除了等娘回來,還得看武府與洛明珠那邊到底有什麽動靜。隻但願那兩邊會有收獲,可以助她解開這些疑惑。
而不是像此次一樣查來查去卻帶給她更多的不解之迷!
說來倒是她被擾了心,這次居然如此沉不住氣。想到此,洛無憂原本煩燥的心情倒是反而平靜了下來。左右她現在便是再急也沒有用,還不如靜觀事態的變化。她相信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該現身的人總也會被她逼出來的!
尤其如今洛府也正值多事之秋,先前湯圓打探到說雪姨娘暈過去了。倒是奇了怪了,雪姨娘那個女人一心忙著兒子的事兒,卻也能暈過去?當真是讓人不得不驚訝。而湯圓找了府醫前尋問的結果,亦是更讓人驚訝。
據府醫所說,雪姨娘是怒極攻心,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才會暈厥。這不能不讓她奇怪,連洛府被貶庶門那般大的事兒,這雪姨娘也不曾暈倒過。如今這永昭與洛仙兒皆倒了台。
整個洛府中饋盡掌她手,她以為她除了忙著兒子的事兒,也當會忙著如何讓洛秉書將她扶正才是。洛府雖已顯赫不再,但多年積累家底卻也是不薄,當個庶門太太,一府主母,自然也是不錯的。
以雪姨娘那愛算計的個性,她又怎麽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可偏偏她卻暈倒了。
莫非,是她那‘好父親’從中做了什麽?不過,不管怎麽樣,看狗咬狗也是不錯的一出戲。這洛府自是越亂越好,也隻有亂起來有些被隱藏的事才會更快的凸顯出來。
而她亦才能找到機會!
“小姐,林小姐給小姐送來了貼子。還有,外麵有位姑娘找您,說是您的貼身丫頭,小姐,您什麽時候又收了丫頭了?奴婢們怎麽都不知道?”就在此時湯圓拿著封貼子走了進來,神色有些好奇。
也打斷了少女的思索。
貼身丫頭?
洛無憂聞言一怔卻並無訝色,算時間,想來當是搖光回來了吧?方才接過湯圓手中的貼子,便看到了一身丫鬟打扮的搖光走了進來,看到洛無憂,一向爽朗的丫頭立馬綻了個大大的笑臉。
“奴婢搖光,參見主母。”
洛無憂笑:“起來吧,瑤光,你們一行可還順利?”
“主母您放心,有屬下在那自然是一切都順利。”隻不過押幾個人回來自然不會有事,不過是因為那幾人行動不便,所以耽誤了些時日罷了。
搖光起身說著看向洛無憂,卻是突的轉頭便瞪向了七殺:“主母怎麽看起來清瘦了不少?七殺,你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照顧主母?我告訴你,你要是敢不盡心心力侍候主母,小心主子回來剝了你的皮做人皮燈籠!”
“……”七殺抽了抽嘴角。
湯圓更是瞪大了眼就想頂回,這丫頭說著質問七殺,可其實不擺明再說她們沒盡職盡責照顧好小姐麽?然則,轉頭看了看自家小姐,湯圓那聲音卻是咽回了喉嚨裏,小姐的臉色確實不太好。
這她們也知道,紅錦姐姐和弄墨知畫她們這些日子,更是想著法兒的給小姐補身子。可這些日子要小姐操心的事兒太多了,尤其是還有那麽些不長眼的人老是跑來找小姐的麻煩。
真是讓人想想都氣得慌。
“好了搖光,我哪裏就清瘦了?你看我這不挺好的?湯圓,你去跟紅錦她們說說,準備下一會兒們去趟林府。”洛無憂吩咐了一句,搖光回來的倒是正好,明兒正好可以隨她入宮參加賞花宴。
七殺等人不好隨進去。
有搖光和青鸞在,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
“是小姐。”
湯圓應聲退了下去,原本她以為這丫頭是小姐又在外麵撿回來的,還有些不放心,不過知是郡王的人,便也沒什麽再好擔憂的。
小姐讓她離開,想來也是有些事想要問她。
林媽媽和齊媽媽正守在小廚房裏熬著燕窩和藥膳,湯圓出了屋子卻是直接去了清風閣。這些日子無憂閣裏的丫頭們分做兩拔隨著趙子堂授課,可無憂閣裏的事兒總還是得顧著。
尤其小姐身邊不能離了人侍候。
隻沒走出多遠,剛到蓮池假山畔,她卻正巧看到出來送喜鵲離開的吟雪。
“喜鵲姐姐您慢走,還請替我家小姐謝謝李小姐。”吟雪臉上掛著笑,一路將人送出府,順手往喜鵲的手裏塞了個荷包。
“這我知曉,你放心我定會將話帶到,這次我家小姐可是費了不少的力氣,才弄來這麽一張貼子。到時候還想和三小姐好好的一敘呢?”
“是,喜鵲姐姐說的是,還勞煩姐姐多在李小姐麵前替我們小姐多說幾句好話,小姐定會記得喜鵲姐姐的好。”
“行了,知道了,你就不用送了。”
喜鵲掂了掂荷包離開,吟雪轉回看到假山處的湯圓,撇了一眼四周並沒有多逗留,隻是那唇畔卻是微微掀動了幾下。
湯圓看得分明癟了癟嘴,也未多留忙去傳小姐的話,不這說來這三小姐倒還真是不負剪秋姐姐重望,居然真的答應入宮?她也不想想,那宮宴之上都是官家千金,以她的身份?
嗬嗬……
小丫頭心中諷笑了幾聲,腳步卻是邁得飛快,到清風閣時,趙子堂剛好下了課,弄墨等人正往外走,紅錦卻正幫著收拾。趙子堂也正在收撿著書本和丫頭們做的功課。
“咦,紅錦姑娘這是你做的詩麽?曉迎秋露一枝新,不占園中最上春。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豔陽人。意境極佳,倒真是首好詩。”
紅錦拿著笤帚,撇了一眼站在自己桌前的人:“先生,那可不是我做的,隻是聽夫人曾念過,雖我自小隨小姐一起受夫人教導,不過,以我的資質寫幾個字還可以,作詩,您可別抬舉我了?”
“這,紅錦姑娘這卻是誤會了,我並無此意,不論詩,便是這字也是寫的很端正娟秀,姑娘若潛心研習,必也能作出如此佳句。”趙子堂頗有些尷尬,哪知自己的話竟是被那姑娘給誤會了。
看女子癟嘴的樣子,他心中有些懊惱自己著實不會說話。
“那還是不要了,誰有空研習這個,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若真有時間我倒寧願給小姐做些好吃的,小姐這段時日是憂思忡忡,都瘦了許多。”紅錦並未注意,說著放下笤帚,麵含擔憂。
趙子堂亦是歎息一聲:“紅錦姑娘放心,郡主對在下有恩,若以後有何事需要子堂的,姑娘且請隻管開口,子堂雖人微力薄,但也一定會盡全力幫郡主和姑娘分憂。”
“告訴你有何用?你是不知道這府裏到處都是豺狼,個個兒的盯著我家小姐不安好心。要你打你也打不過,便是要你替小姐出個主意,我看先生也隻會給人講道理,先生莫不是以為,這世上之人都是講理的?”
紅錦冷哼了一聲:“這世上不講理的人,多著呢!尤其是洛府中人,就沒一個好人,天天都想害我家小姐,他們最好別做出什麽。否則的話,你看我會不會放過他們?”眼眶微微泛紅,看著小姐這段時日疲憊的樣子,她就覺著心疼,當真是恨不得拿把刀戳他們幾刀。
“你也別難過了,事情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趙子堂拿出手絹遞了過去,想了想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洛府中事他並不了解自也插不上話,看著少女一臉憤怒難過的表情。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隱隱的心疼。
“紅錦姐姐,你收拾好了麽?小姐有事吩咐您趕緊的回去了。”
湯圓從門口探了個圓乎乎的腦袋進來,眼珠子不時在兩人身上亂轉,視線最後卻是落在兩人共同握著的手帕上,“不過看來小姐讓我來的真不是時候,紅錦姐姐你和先生這是,哦,我明白了,原來紅錦姐姐和夫子你們兩個……”
“看來奴婢得早日稟明小姐,得給紅錦姐姐攢嫁妝了。小姐可是早就發了話了,到時候紅錦姐姐有了心儀的人,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先生你可真有些不厚道,就這般不聲不響,卻拐走了我們小姐身邊最貼心的紅錦姐姐。”
“我告訴你哦,你可得好好和小姐交待,否則的話……”小丫頭著大拇指一臉賊兮兮的笑,那話說的更是直白,瞪大的圓溜溜的眼睛看向趙子堂時,還帶著些威脅之色!
麵淺的趙子堂瞬間臉色唰通紅如血。
紅錦更臉頰一陣滾燙,像被蛇咬一般抽回手瞪眼怒叱:“湯圓你閉嘴,瞎咧咧什麽呢?我和先生根本沒什麽?你少在那兒胡說八道,壞了我的清譽事小,先生可是要參加會試的人,若壞了先生的名聲,看小姐不剝了你的皮?”
這死丫頭當真是膽兒見漲,居然敢打趣她?
“小姐才不舍得剝我的皮呢,既然紅錦姐姐你說沒有就沒有吧,小姐還等著呢您可快點,我先回去了。不過,若是真沒有什麽,那紅錦姐姐還有先生你們倆臉紅什麽呀?真是奇怪了……”
湯圓搖頭晃惱的說著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紅錦又羞又怒跺了跺腳當真想追上去狠捶湯圓一頓,轉頭豈知趙子堂也正偷偷的打量著她,目光對視的刹那,破天荒的紅錦竟是有些心中泛慌。
“先生不要介意,湯圓向來口無遮攔,小姐有事要吩咐,奴婢便先告辭了。”紅錦說著福了福身,離去的背影卻是帶著幾分逃離的愴惶。
趙子堂手伸在半空還握著那方錦帕,臉色依舊泛紅,聽著少女那聲奴婢卻是蹙眉,從認識到現在,在他麵前她從未自稱過奴婢。
今日卻……
輕歎了口氣,儒雅男子臉上閃過一抹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