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深淵
明明水是平麵的，可是這一刻，他們的瞳孔中倒映出來最深的恐懼卻是立體的。
良久，不知道多久，投影都已經消散了很久。
不知道是誰，語調迷茫飄渺的問：“那是……什麽？”
“海神。”
這句回答是拉萊耶說的，當海水褪去，眾人才發現他已然清醒，臉上的神色異常冷靜，而那雙暗綠色的眼睛則顯得更加的沉靜，其中的綠色，一層一層的，仿佛沉澱了下來，蓋上了密不透風的迷霧，沒有人能看清他到底在想什麽，隻聽到了他的兩個字的回答。
“海神？什麽，你是說真的嗎？這是海神？”
這句話是誰問的已經無關緊要。
拉萊耶甚至都沒有看提出問題的人一眼，他用食指蹭蹭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冷靜的開口回答說：“這就是海神。”
“以我的生命和榮耀做出誓言。”
“我唯一侍奉信仰的海洋掌控者。”
“水之支配者。”
他言辭鑿鑿，隻要是聽過他的語氣，看過他臉上現在的表情的人，都不會懷疑他在說謊。
但是，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議了，不是嗎？
在場的人裏麵，大多數人幾乎隻用餘光稍微暼見了一眼，就已經感覺到頭痛欲裂，幾乎要發狂，而真正的用正眼看上一眼的人，現在早已神誌不清，幾乎瘋掉。
還是他身邊的同伴製住了他想要自殘的動作。
而這一切的起因，僅僅是直視了一眼海神。
甚至並不是海神的本體，隻是一個被投射出來的影子而已。
“這怎麽可能呢……”有人喃喃自語。
那種令人作嘔的臃腫和肥胖，充斥著怪誕和詭異的身軀，完全無法用形容詞來描述，如果一定要做出一個比喻，那就像是已經放到腐壞表層長滿了綠毛的粥，被人一口喝下去，然後和胃液混合攪拌，再嘔吐出來，所得到的綠色不明物一樣。
一想起來就感覺到嘔吐的欲望十分強烈，腦子好像都不屬於自己了，要掙脫出來大腦這個框架，徹底回歸自由的懷抱。
這就是海神，怎麽可能？
人類概念意義上的海神應該有著健壯的身軀，俊美的外表，流暢的體型，古銅色的肌膚，以及令人神魂顛倒的外貌。
海參可以是凶惡的可以使暴怒的也可以是溫柔的，但是不應該是臃腫肥胖的。
那怎麽可能是海神？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拉萊耶卻給了他們肯定的回複：“那就是海神。”
“……見證此巨物之全力者寥寥無幾，其景亦充斥著詭異之恐怖……奧秘皆源於那惡臭之霧，皆因吞噬者可現身於任何濕氣……死物之磷火皆踞於此屋，充於此室，而吞食者之精魂亦將從之而來；彼深居大洋，靜候返歸地表之時。其眼遍觀八方，其耳廣聞六路……”有人已經完全瘋掉了，嘴裏喃喃的念著，不知道從哪裏看來的話。
可能是他曾經看到過的，就有可能是因為剛剛那一眼，他從中品讀到的信息，然而這信息量實在太過龐大，直接衝爆了他的腦子。
但是他這詭異的喃喃自語，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渾身陰冷。
當然，所有人裏麵並不包括拉萊耶。
“神，是不可名狀，不可直視，不可聆聽的；聆聽神靈的言語，直視神的麵貌，試圖描述神的身軀，必將陷入瘋狂……當你在凝視深淵之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拉萊耶忽然說出一句話。
更加蓋章了他人心中所想。
事實上……這句話並不是他自己本人所想，而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拉萊耶之城接待過一些奇妙的客人。
人類。
那是他對人類的第一印象，也是他和人類交匯的起源。
在拉萊耶城裏，有個老頭用三天時間，寫了一本厚厚的書，不眠不休，不敢抬頭，滿眼紅血絲，幾乎瘋癲。
在他的筆尖落下最後一個字的結尾的時候，他的手臂就從暗綠色的石頭拚接成的桌子上垂落了下去，當場暴斃。
他並沒有試圖描述神，甚至整本書裏沒有出現任何辱沒神的字眼，然而，試圖記錄本身就是一種罪惡。
更何況，外神，並不屬於人類的神靈。
以上。
在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之後，在場的大多數人都陷入了san值狂掉的瘋癲之中，短時間內甚至長久都無法恢複正常……拉萊耶離開了這個地方。
雖然艾琳還有一點用處，但是，那依舊無關緊要。
就算人類刻意的用熱水去澆灌螞蟻的窩，肆意的懷抱著玩弄的心態，阻隔螞蟻搬運食物的路線，撕扯掉蜻蜓的翅膀一樣，對於可以輕而易舉掌控其生命的東西，人類從來不會多投注一眼。
不管是好是壞。
從某種方麵來說，拉萊耶扮演人類的進度條也算是上漲了一些。雖然這並沒有什麽用。
反正從頭到尾，他的目標都是拿到那一張通往秋葉城的通行證而已，如果還有次要的目標，那就是找到自己暫時名義上的弟弟。
幼崽到手，自然也就無所謂其他。
秋葉城。
並不在乎係統會發放什麽道具，可是在看到秋葉城的通行證的那一刹那，拉萊耶的心中就有一種說不清的明悟，總覺得自己需要去一趟，總覺得這裏麵有自己所需要的東西，總覺得自己不能去忽略掉。
所以他接到了阿銀的同時，也拿到了秋葉城的通行證。
至於其他人，拉萊耶的心中仍舊有把握。
僅僅隻是透過投影窺探到了一絲一毫，甚至幾乎連正眼都沒有投注一下。他心中的估量絕對不會錯，頂多就是狂掉san值一段日子之後，一部分人都能恢複正常，而另外一部分，那就與他無關了。
至於說不去投射這一段莫名其妙出現的影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這個他的計劃仍有一定的關係。
如果計劃能成功的話，他最開始謀劃的事情所需要的時間可能就會直接大大減少。
而現在計劃仍在籌備當中，並且在穩步進行。
他所做的，就是專注手中這張秋葉城的通行證。
然後，前往秋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