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生死一線
離開大牢的冉竹忙開了,和玉紫汐去看望已舒醒的皇帝南宮青雲。他身體極為虛弱,和普通的生病老人一樣,臉色蒼白,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仿佛是害怕不把話說完就再也沒有了機會。他似乎是極為想促成冉竹與夜君離的婚事,不斷地叮囑她到了天聖國要做的事情。
玉紫汐在一旁聽著,幾次都是欲言又止,眉眼間竟是擔憂,現在的她已完全沒了在天聖國時的盛氣淩人。
從皇帝寢宮出來,門口跪著的是梨花帶淚的南宮清妍,她抬頭猛地看見冉竹,表情明顯地變得有些僵硬。
冉竹隻覺心中微痛,南宮清妍肯定是為鳳辰逸而來,不管他心中有不有她,他們始終是拜過天地的夫妻,南宮清妍可以正大光明地為了救他而奔波。而她又算什麽,她什麽都不是,他們在一起的事並沒有幾人知道。
下個月初三,曆朝以來龍曦國最年輕的丞相因意圖謀反,以毒謀害皇上,要被處以五馬分屍的極刑。
消息很快便傳遍了大街小巷。人們紛紛議論著人不可太貪心啊,普通老百姓都不明白鳳辰逸是附馬,又是丞相,還深受皇帝的喜愛,為什麽還要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也有不少人婉惜地搖頭,鳳辰逸任丞相期間,還是做了不少利民的事情,現在要被處斬,也甚是可惜。
行刑的地點定在封城西郊的一片空曠之處,入冬後的封城一日冷過一日,雖未下雪,可那嗚嗚嚎叫著的北風也讓人禁不住心生寒意。盡管如此,四周仍然是人頭濟濟。
寒風如脫韁的野馬般夾雜著地上的雜物,打在人的臉上如被鞭子抽打般疼痛。禦林軍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南宮昊天一身官服在寒風中被吹得獵獵翻飛,神情肅然。
空曠的場地上已分站著五匹高大的俊馬。冉竹將自己易成了一名普通男子的模樣,站在人群中靜靜地觀察著四周,意外地竟沒有看見南宮清妍,想必是怕她來壞事,被囚禁起來了,她是皇後的親生女兒,想來不管附馬犯了什麽錯,她都不會受其牽連。
而冉竹出府卻是費了一番心思,玉紫汐早已察覺出她與鳳辰逸的關係非同一般,昨夜開始便讓人守著她,可沒想到的是女兒竟會易容術,早已逃之夭夭。
人群中一陣騷動,一輛囚車緩緩地由遠而近,冉竹的心一沉,睜大了眼睛盯著那囚車裏的人,那人一身囚服,身上血跡斑斑,如墨般的長發披散著,嘴角還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來回地掃視著那人,手用力地揪緊了衣襟,真的是他。她剛來的時候,還人議論昨日深夜有人劫獄,有人說鳳辰逸早已被救出,也有人說去救人的人已被亂劍砍死。
在看到鳳辰逸嘴角那抹笑意時,冉竹知道所有的希望已落空,無論何時都能淡然處之的人除了鳳辰逸還能有誰?刑場上靜悄悄,隻聽得見怒號的北風。南宮昊天拿起文書將鳳辰逸的罪行念了一遍,又將聖旨宣讀了一次。
南宮昊天每念一句,冉竹便覺得心被什麽銳利的東西紮了一下,象是被一副中藥浸泡過,翻滾著無法描述的苦味。
當聽到那句將於午時處斬時,便覺心中再也無法承載那麽多的苦楚,她緩緩將右手伸進懷裏,試圖將懷中藏的劍拿出。而左手下垂,一小包藥從衣袖裏滑了出來,她一點一點地抬高左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站在刑場中間的那個穿著囚衣的人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一隻強健有力的手悄無聲息地攬上了她的腰,待她意識到時,身子已無法動彈。
她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侍衛將五匹馬的繩索分別套住鳳辰逸的頭,手,腳,這五馬分屍至古以來便是一種極為殘忍的刑法,讓死者死後都無法暝目,死無全屍。膽小的人都用手掩住了眼睛。
冉竹隻覺得呼吸變得困難,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已凝固。下雪了,無數朵雪花紛紛飄落,雪花帶著冰冷的濕意打在冉竹的臉上,融化成了水,與滑落眼眶的淚水融為了一體。她看著那五匹馬在駕馬人的鞭策下分別向五個方向急馳而去。
“不要,不要……”一匹馬由遠而近,一名纖細的身影哭喊著躍下馬背直衝向鳳辰逸,身後追趕而來的幾匹馬上躍下幾名侍衛,動作迅速地拉住了女子。那女子是南宮清妍,她如瘋了般捶打著拉住她的侍衛。
那五匹馬在疾馳而去時,中間的人便如一塊破布般被分成了五份,冉竹隻記得最後一眼便是那染紅了天空的血色,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