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湖邊偶遇
寂靜的深夜裏。
皎潔的月光柔和地漫照下來，在煙霞湖上灑下點點銀光，兩岸花樹盛開，空氣中花香彌漫。
冉竹停下腳步，讓急速跳躍的心慢慢平緩，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如涓涓流水，輕吟淺唱，婉轉動聽。
循聲望去，隻見湖邊一男子長身玉立，他袍服雪白，一塵不染，身姿如白楊樹般挺拔。他手握長笛，那美妙的音樂便從他唇邊傾瀉而出。風揚起他的衣袍和黑發，瀟灑飄逸，月光下，竟形成了一幅美妙的圖畫。
不知是笛聲太動聽，還是景色太美，冉竹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腳步。
倏的，笛聲停止，男子緩緩回頭，俊美的五官，麵若秋水，溫潤如玉的內斂氣質，真是英俊非凡。他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宛如三月溫暖的春風：“姑娘是和在下一樣，無法入眠麽？”
冉竹微微一笑道：“就算是吧，公子的笛聲悠揚悅耳，可否再吹奏一曲？”
男子溫雅地點頭，笛聲再起，升到那星辰與皎月相伴的天空，輕歌曼舞。冉竹輕輕閉上了眼，用心感受著。一曲終畢，她看著美麗的煙霞湖，不無遺憾地道：“若此刻能有一隻小船，坐於其上欣賞美景，想必會更妙。”
男子微愣，沉吟片刻，道：“隨我來！”轉身朝前走去，冉竹不由自主地跟上了他的步伐。湖邊果真停泊著一隻小船，男子徑直踏上去，然後優雅地向她伸出了手。
冉竹隻猶豫片刻，便將手放到了他的掌心，他的手略帶薄繭，卻溫暖厚實，莫名的讓人心安。他用竹篙將小船撐離了岸邊，便任其自由飄流。
夜空中繁星點點，月光下，湖麵起了一層薄霧，象是籠罩著一層薄紗，如夢似幻。
冉竹望著眼前美景，男子也靜靜立在一旁默不作聲。良久，她坐了下來，用手輕輕撥動水麵，泛起層層漣漪。
她淡笑道：“公子經常深夜來此麽？”
他搖了搖頭：“這是第一次，沒想到竟遇見了姑娘，隻是姑娘深夜還未回家，似乎有些不妥。”
她抬頭看向他，緩緩道：“有何不妥？公子不也是深夜不回家麽？”
男子啞然失笑：“在下是男子……”
她以手托腮，遙望夜空，幽幽地道：“女子為何就不能象男子一樣隨意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男子微笑道：“看來姑娘也是隨性灑脫之人，在下溫子然，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冉竹淡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我要回去了，有緣自會再見。”說完，站起身，纖足一點，掠過湖麵，落在了岸邊。溫子然若有所思地抬頭望向那遠去的優美身影，唇角揚起一抹淺笑。
冉竹躍過將軍府後門的牆，輕車熟路地走向房間，遠遠地便從側麵看見惜言站在院子裏，左顧右盼。
“惜言，你真好，這麽晚了還在這等我。”冉竹笑嘻嘻地快步上前拍了拍她。
猛地發現冉竹，惜言似是受到驚嚇，一邊神色慌張地擺擺手，一邊向後指了指房間。前者還未明白，房門已經被打開，一個劍眉朗目，身姿英挺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
“冉兒，惜言不是說你困了，一直在睡覺麽？”
冉竹頓時呆若木雞，瞥向一旁的惜言，她則是一臉的無奈。
“哥哥……我……”兩手絞著衣角，一時之間竟想不出什麽說詞。
“惜言說你一直在睡覺，連晚膳也未曾用，我擔心你生病了，便過來看看你。是不是睡太久了，覺得悶，出去散步了。”上官羽墨笑道，似乎並不打算戳穿她的謊言。
冉竹搓了搓手，嬌聲道：“是啊，躺太久了，腰酸背痛，哥哥真是了解冉兒。”
上官羽墨輕揉了揉她的頭發，“小丫頭真是長大了，不再是總跟在哥哥身後的那個小尾巴了。也有能力保護自己了。可是哥哥不希望還有下次再看到你深夜獨自一人從外麵回來。”他臉上的笑容隱去，被嚴肅的表情取而代之。
“一定不會再有下次。”冉竹與惜言對望一眼，扯了一個笑容。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快休息吧，娘有事找你，明日一早你去娘房裏一趟。”
看著上官羽墨遠去的背影，主仆兩人鬆了一口氣。
哥哥是疼愛她的，還記得小時候，曾有別的孩子嘲笑她臉上的疤痕，哥哥憤怒地將那人揍了一頓，結果被爹爹罰跪了一天一夜。她是幸福的，有爹娘的疼愛，哥哥的保護。卻不曾想這樣的幸福在不久後卻成為了她心中永遠的痛。
冉竹怎麽也沒有想到，她那美麗溫柔的娘找她竟是讓她從桌上那一堆男人的畫像中找一個喜歡的出來相親。
“冉兒啊，你已過及笄之年，娘親也該為你找一戶好的婆家了。娘親和你爹爹商量過，我們都覺得冉兒要嫁的男子不一定要什麽達官貴人，對方能真心實意地對冉兒是最重要的。”容詩涵柔聲對女兒說，她已年近四十，卻依然美貌，身材纖細若少女。
冉竹暗歎了口氣，她向來便羨慕爹娘的愛情，象他們這般家境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隻有爹爹始終隻有娘一個妻子，而且夫妻恩愛。她也希望將來的夫君能夠如爹爹一般，並且能與她並肩闖蕩江湖。可是世間如爹爹般的男子又有幾人呢。
見她不說話，容詩涵又道：“這些畫像都是娘托王媒婆為你精心挑選過的，大都家境殷實，相貌也不錯，你自己挑挑看。”
看著娘親熱切的目光，冉竹隻得隨意翻了翻上麵的幾幅畫像，還真是各式各樣。有濃眉大眼粗壯型的，也有溫文儒雅書生氣的…………可就是沒有她喜歡的。
昨夜煙霞湖遇見的那個白衣男子的身影卻莫名地躍入腦海，可那樣豐神俊朗的男子又怎會將自己的畫像給媒婆，讓女子來挑選。罷了，隨便挑個見見麵吧，以免拂了娘的好意。
“惜言，這麽多畫像，挑得我眼花繚亂，你幫我挑一個吧。”
惜言看著主子一臉無奈地模樣，不禁抿唇輕笑，聽到主子叫喚，連忙走了過來。
“冉兒，這可是你挑夫君啊！你怎麽讓惜言看呢？”容詩涵微沉了臉。
“娘親，我與惜言親如姐妹，她為我挑也就是幫我做參考啊！這不隻是見個麵麽！真的要當夫君，我自會親自選。”冉竹撒嬌道。
容詩涵親點了點女兒的額頭，輕叱道：“你呀，別總是娘前說一套，娘後做一套。”
冉竹親呢地摟住了母親的脖子，“娘親，你別老拿我習武的陳年舊事來說嘛，這些年來，冉兒一直都很聽您的話啊。”
容詩涵有些無奈地對惜言點了點頭，得到主子的同意，惜言開始一張一張翻看畫像，不斷地搖頭，卻在翻看到最後一張時，手猛地停了下來，喜道：“小姐，就這個吧，這位公子真俊啊，而且氣質儒雅。”
冉竹卻連眼角的餘光也未曾落在那畫像上，畫像又不是真人，也許真人奇醜無比，這小妮子思春了吧，看見美男就這麽興奮。
“惜言說可以，我就見他吧。娘親定個時間好了。”
容詩涵看了看畫像，滿意地道：“這個是溫家公子，他爹爹是江南一個富商，半年前搬到了封城，聽王媒婆說，他文武雙全，相貌堂堂。三日後是個好日子，娘就讓人安排你們在那日見麵吧。”
“唉！”冉竹又重重歎了口氣。
“小姐，你今天都第十次歎氣了，夫人不過就是讓你去挑夫君，你用得著這麽長籲短歎麽。”惜言撇了撇嘴。
“我喜歡的男子，這世間也不知有沒有呢。而且我一點也不想嫁人。”冉竹輕聲嘀咕道。
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可冉竹卻沒心思象往常一樣逛街。
“好了，別想啦！小姐，前麵就是醉仙樓，聽說那家的叫化雞特別好吃，每日都是不夠賣的，我們也去嚐嚐啊！美味的食物，說不定能讓小姐你的心情大好。”惜言笑道。
“好吧！”冉竹點了點頭。
醉仙樓裏賓客滿座，老板娘在櫃台裏將算盤撥得“啪啪”響，幾個店小二忙碌的身影在各個桌前來回穿梭。看見冉竹和惜言，一個小二熱情地將二人迎到桌前，熟練地擺上了碗筷。
“就給我們來一隻你們的招牌叫化雞吧！”惜言道。
“二位姑娘真是有福氣，我們就還剩最後一隻了，小的馬上給你們拿來。”
“小姐，你瞧你運氣多好，放心，我給你挑的那位公子一定合你心意。”惜言趁機安慰。
“你這小丫頭，嘴可真會說話。我們倆可是一般大的，看來小姐我也得給你找個婆家了。”冉竹笑著掐了掐惜言的臉蛋。
可一抬頭，目光在掠過走進門的那兩個高大身影時，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