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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小先生的打算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打算好了,要將這個偏財神,拉下神座?”何任之嘴角微微翹起,像極了某人。


  “我就知道。”石蘆兒的聲音細得隻有她自己能聽見。


  “我就知道!”宋天佑摩拳擦掌,興奮莫名。


  “最初見著周鳳築,看到他搶來的那些女子,便有這個打算,隻是之後聽說那些女子也不過就住在財神宮中,過得幾年又會放出,日子過得還不錯,才有些猶豫,但如今看來麽,應該不是那麽回事了。”


  “若他真在人間為非作歹,那便將他宰了。”馮玄揮了揮手掌,做了個切瓜的動作。


  “馮守一,你可知道,你現在談論的事情,它有個比較專業的說法,叫弑神。”何任之表情不變。


  眾人:“……”


  馮玄摸著後腦勺,害羞地道:“我沒那麽偉大吧。”


  “誰誇你了!”何任之差點沒一巴掌扇過去。


  “郎君,你就沒想過,我們可能打不過。”石蘆兒擔憂地道。


  “打了再說。”另三人異口同聲。


  石蘆兒驚訝地看著何任之,她以為這位應該跟他站一邊才對。


  “好吧,那便打了再說。”她無奈地歎了一聲,同時隱隱有些興奮。


  “不急在今晚,我們先準備準備,起碼先等老何把劍訣琢磨一下。”馮玄道。


  這兩天宋天佑一直在給何任之讀那本禦劍訣,想來他已經背下了,剩下的便是照著劍訣修煉。他雖然境界奇高,但奈何體內真炁增長緩慢,要練成劍訣怎麽也得花點時間。


  “先找到這廝的老巢吧,也好早做籌謀。”何任之敲敲桌子,對馮玄道,“靠你了。”


  話音剛落,宋天佑已捧出紙筆朱砂。


  “按李勢如今的聲望,民間的祭祀規模,他的神職應該比社神高很多,也不知此地社神敢不敢幫我們。”馮玄一邊說話,一邊畫符。


  “畫符的時候你能不能專心點?”何任之又敲桌子。


  此事頗為讓天下道士傷心,誰個畫符不是專心致誌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偏馮玄這廝,就算蹲在茅廁裏畫個符都能請出神來,還是真身,這讓人如何不羨慕嫉妒恨。


  “畫符真是麻煩啊!”馮玄歎了一聲,開始念符膽咒語。


  得到王氏秘法很有些日子了,咒訣他倒是能倒背如流,卻於參悟字帖上毫無進展,導致他如今依然隻能用筆畫符,實在是累死個人。


  對於他這種略帶顯擺性質的話,三人權當沒聽見。


  符成,馮玄又拿起符紙吹了吹未幹的朱砂,便在這時,屋外響起敲門聲。


  來的是這別館的管事,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周氏族人,據說此人乃庶出二房子弟,隻是不知是哪一輩。


  此人在別館中管著上百奴婢部曲,平日裏在下人跟前威權甚重,但在別館客人跟前表現得謙恭有禮甚而有些卑微,便是這世上最常見的兩麵人。


  馮玄對他說不上討厭,卻也並不喜歡,因此這幾天沒怎麽跟他說過話,他倒也知趣,沒有主動湊上來討嫌。


  隻是這大晚上的,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對,竟跑來敲房門。


  “見過兩位郎君,兩位娘子。”管事謙恭地行了禮,便將來意說明。


  原來,是為了馮玄小院裏的那名仆婦。


  前日馮玄練功,讓十名奴婢甩繩,結果那名叫鵝兒的壯碩仆婦擊中石蘆兒,得了兩百錢賞錢,之後石蘆兒便遣她回家將錢交給家人。


  鵝兒家離周氏莊園並不遠,按說半日就能來回,但至今已經兩天了,鵝兒仍未回轉,管事派人去鵝兒家中問詢,她的家人卻說鵝兒早已回去了。


  如今大戶人家時有逃奴,管事原本也是將此事當逃奴處理,但想著鵝兒是這院裏的奴婢,怎麽也該跟馮玄說說,於是便來找馮玄報告。


  但屋內四人聽了這話,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鵝兒看著壯碩出老,實則不過才十九歲的年紀,因為長得太過“普通”,至今未有哪位男奴和部曲願意娶她,是故仍是個老娘子。


  她回家送錢之前,曾與石蘆兒聊過一些家中的事。


  自拿到她的賣身錢後,她家的境況便慢慢好起來,如今兄弟也已成人,家裏正琢磨著娶妻的事,父母對她也甚是關心,在這周氏莊園裏也沒受過什麽委屈,她根本沒有逃走的理由。


  更何況,還是在送錢回家之後逃走。


  四人都覺著鵝兒出了事。


  此事因石蘆兒而起,以她的性子絕不會坐視不理,管事走了之後,她便要連夜出門,順著鵝兒回家的路去找人。


  馮玄自然不會讓她一個人去,宋天佑更不會。至於何任之,他說他一個人待在別館裏也沒意思。


  於是,四人匆忙準備一番,便出了門。


  此刻莊園城門早已關閉,四人施展身法躍出牆頭,倒也沒引起什麽人注意。


  鵝兒的家在莊園正南方十裏外的一座小村莊裏,那處他們來時路過過,隻是順大道走要繞很大一圈,四人斷定鵝兒不會走大道。


  好在有何任之在,不管走哪條道,他們都不至於迷失方向。


  周氏莊園中,想必祭祀已經結束,狂歡已經開始,財神宮方向的火光愈發明亮起來,遠遠地聽得一陣接一陣的歡呼。


  人們沉浸在財神賜福的臆想中,在這個夜晚開始正大光明地迷亂,誰也不會注意到有個年紀尚輕的奴婢失了蹤,就像春天裏,沒人在意一朵鮮花的凋零。


  四人舉著火把,行走在遠離莊園的道路上。


  “若是鵝兒已然不測,必有痕跡。”石蘆兒咬著唇,臉色發青。


  讓鵝兒帶著兩百錢回家是她的主意,若是那小娘子因此糟了不測,她不知該如何想了。


  “周鳳築曾說這一片向來安寧,鵝兒帶著錢都能平安回家,回來時當不會有什麽危險才對。”馮玄安慰道。


  “正是如此才古怪。”何任之突然開了口,“今晚那管事也古怪。”


  “有何古怪?”


  “今日這件事,即便他要與你說,也不該在夜裏才對。”何任之道,“他雖不是奴婢,卻也該懂得些待客之道。”


  丟了奴婢這樣的事,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怎麽都沒必要對客人提起,即便要提,按理也該找個更合適的時間,比如大家都比較閑的時候,或者客人心情比較好的時候。很明顯,這位管事選的這個時間,都算不上,他好像很急,急著要把這件事告訴四人,所以他等不到明天。


  “你是說,他故意的?”


  “故意引我們晚上出來?”


  “按照安排,我們這時候應該在祭台觀禮,他就算碰巧見到我們提前回來了,也該裝作沒看見,這才算懂禮。”何任之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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