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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第一節春蓮絕路難逢生 鳳嬌仗腳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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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梨花見白鳳嬌愈罵愈邪乎,甚至收不住口。臉麵上什麽也不說,背地裏卻跟管家婆巧娘嘀咕,讓巧娘管管白鳳嬌,畢竟規矩出大家,她那樣沒羞沒臊胡亂罵,外人聽見成什麽樣子?

  巧娘陰沉著臉問梨花道:“二少奶奶跟三少奶奶到底有什麽過節?”


  “應該沒有。”梨花跟上一句:“三少奶奶的脾氣您還不清楚,在這個家除老爺子外,她服過誰?”


  巧娘沒吭聲,沉默許久才對梨花道:“你說得極是,若不壓壓三少奶奶的氣焰,這個家往後恐怕真不好管。”


  巧娘將白鳳嬌發潑撒野的事過給黃安仁,並問道:“您真打算把家鑰匙交給三少奶奶保管?”


  黃安仁臉不掛色地道:“家裏就這點事,有你一人張羅就足夠了,暫時還用不著她插手。”


  巧娘道:“三少奶奶可四處放風呢,您得提防著點。”


  “你是長輩,沒事別家長裏短,說三道四,搬弄老婆舌。”黃安仁數落著巧娘,讓她出去。


  巧娘討個沒趣,灰頭土臉扭頭出正堂,鑽進自己下屋做針線活。


  黃安仁坐在正堂練習了好一陣子毛筆字,才讓人把白鳳嬌叫來,沉著臉問道:“東廂房門口擺的大腳鞋是怎麽回事?”


  “什麽大腳鞋?我不知道呀!”白鳳嬌裝懵賣傻,來一個死不認賬。


  黃安仁蹙眉道:“你去把那大腳鞋拿出去丟掉,別擺在那,讓人看見成什麽樣子。”


  “爹;我??????”白鳳嬌對黃安仁發怵,縱然有一百個不願意也不敢再說不。心裏暗猜準是餘春蓮背後告狀,否則老爺子怎麽會知道這事。


  白鳳嬌恨得牙根直癢癢,殺人的心都有了。站在當院破口大罵春蓮是老母豬下田,可勁撒歡賣騷,給臉不要臉。心裏發誓要讓餘春蓮好看。


  為孤立餘春蓮,白鳳嬌笑著臉跟大嫂鄭淑芬套近乎,說她字寫得好,古箏彈得也好聽,是奉天城數一數二的才女。並隔三岔五送些水粉胭脂香料,和布料鞋樣,還給蓮心買零嘴吃。


  鄭淑芬看著白鳳嬌贈送的東西,麵上受寵若驚,心裏明鏡。家裏女人功夫全在腳上,而自己一雙腳卻因挑雞眼感染而毀掉,因此在看腳不看臉的黃家不受待見。幸虧喜歡書法,沒事彈彈古箏打發時間。鄭淑芬從小讀私塾,知書達理,明白人一輩子有坐轎子的,也有騎毛驢的,回頭一看還有牽馬的,所以這叫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鄭淑芬雖年紀輕輕就守寡,但心態很好,跟誰也不攀比,也不得罪任何人,更不探聽是非,說長論短,,帶著閨女蓮心踏踏實實日子,心裏還是挺暢快的。


  鄭淑芬在黃家是有名的好脾氣,無論誰都能跟她說上幾句話話,從不傷任何人感情。鄭淑芬娘家在山東諸城,祖上靠賣私鹽發家,家底殷實,從小受父母寵愛,私塾讀了五年,寫得一手好字,精通音律,才德兼備,嫻靜典雅,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雍容端莊的韻味。


  平日裏,鄭淑芬言語不多,但對黃家大小事全看在眼裏。她曾見過老爺子鑽進餘春蓮東屋,自打八月十五賽腳後,又轉頭往白鳳嬌屋裏鑽。白鳳嬌矯情,唯利是圖,是沒理也要攪三分的角色,嘴上從不饒人,把心眼比篩子眼還密的黃嘉威製得服服帖帖。黃嘉威也是心甘情願,被白鳳嬌當小狗一樣逗著玩。若白鳳嬌說不許他回屋,黃嘉威就真的不邁進屋門半步,但也沒閑著,與二哥黃嘉麟在暗門子、大炕坑胡亂竄。


  黃嘉麟、黃嘉威出手大方,老鴇子自然樂得忙前忙後的招呼,按鍾點收錢,沒有錢就將臉擱在腳背上,母夜叉似的堵在屋門口不允進屋。因此黃嘉威、黃嘉麟常變著法子問黃安仁要錢,要不著就去櫃上拿。實在拿不到,就想辦法偷賣屋裏當擺設的古瓷瓶古字畫。


  知子莫若父,黃安仁對黃嘉麟、黃嘉威的德行早看在眼裏。他效仿林則徐訓子聯:“子孫若如我,留錢做什麽?賢而多財,則損其誌。子孫不如我,留錢做什麽?愚而多財,益損過其。”當聽說近段時間黃嘉威、黃嘉威與佟鳳來走得格外近乎,立馬明白佟鳳來打的是什麽主意。


  黃安仁把黃嘉麟、黃嘉威叫到眼麵前,正色道:“我不管你們倆個在外麵怎麽胡鬧騰,咱這家的規矩不能變,誰若犯了家規就滾蛋,不許再踏進門檻半步。”


  “爹;您把心放在肚子裏,我們雖不爭氣也不會壞家規。”黃嘉威嘴上說著,背地裏卻攛弄黃嘉麟偷餘春蓮的鞋。她在家不受待見,不敢在老爺子麵前告狀。


  的確是;自八月十五賽腳後,春蓮在黃家地位連個婢女都不如,黃嘉麟更是打心眼裏膩歪她,卻聽不得誰說她腳孬,一聽就來氣,恨黃安仁給他娶了一個大腳蓮,讓他在人前人後抬不起頭。常沒來由的把春蓮揍一頓,打得春蓮鼻青臉腫,萬點桃花開。


  春蓮整日以淚洗麵,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精神幾乎崩潰,但她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咬著後牙槽,好死不如賴活著。


  這天;春蓮打開雕花琉璃炕櫃整理蓮鞋,察覺蓮鞋又少了一雙,知是被黃嘉麟偷去的,於是和梨花商量,把蓮鞋藏好,一雙富裕的也不留。


  黃嘉麟拿不著蓮鞋,心氣就不順,沒事找事跟春蓮瞎鬧騰一通,鬧騰累了就腆著肚子去暗門子、找相好的窯姐含心兒。


  含心兒長得嬌小玲瓏,妖嬈嫵媚,和春蓮是同鄉,比春蓮大幾歲。當年參加過蓮花鎮首屆賽腳會,抓鬮第一輪上場,獲特製竹牌,準備參加再次選拔,沒成想第三場晾腳還未賽完,大戲台就被湧塌,混亂中含心兒腳上的鞋被踩掉,她沒轍,隻能隨便撿一雙狼狽回家。娘見含心兒腳套一雙破鞋,摸樣狼狽,氣得不問青紅皂白,由著性子掄起笤帚疙瘩,劈頭蓋臉,把含心兒一頓好揍。


  含心兒本來心裏就委屈,加上莫名其妙地被被娘暴打一頓,心裏很是委屈,抹著眼淚跑到大橋上,把心一橫,躍身跳進水流湍急的大河裏。這條河越往下遊河道越窄,落差也越大。含心兒不會遊水,被激流狹裹著,沉沉浮浮,眨眼幾十裏地出去了。也是命不該絕,一塊朽木板衝到她眼麵前,含心兒趕緊伸手抓住木板順水漂到岸邊,被在河邊炸魚的李大頭救了。


  李大頭不務正業又好愛賭,家家徒四壁還花哨,30好幾了還未迎娶,主要是沒有哪家閨女願意嫁給他,連寡婦見了他也躲得遠遠的。


  李大頭長得膀大腰圓,四方大臉,挺大腦袋,說話甕聲甕氣。他把含心兒拖上岸,倒提雙腿拎起來,用手擠壓含心兒肚子,使灌進肚子裏的水吐幹淨。


  含心兒悠悠醒過來,睜開驚魂未定的雙眼瞅著救她的李大頭,無力地道:“謝謝你救了我。”


  “佛祖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李大頭“嘿嘿”笑著。見含心兒摸樣長得挺俊俏,心下自然喜歡,道:“大妹子;你玩什麽不行,幹啥不會遊泳還要在河裏泡著?”


  “我??????”含心兒委屈的淚水成雙成對的滾出眼眶。


  李大頭見含心兒哭得委屈,以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道:“我是粗人,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裏去哈。”


  “不是你。”含心兒抹著眼淚

  “跟我回家吧!”李大頭略微彎腰把含心兒扛到肩膀上,甩開步子蹬蹬瞪回到家,肩膀一歪,把含心兒丟到炕上,從堆在炕角裏的衣服堆裏挑選出一套稍微幹淨點的衣褲,遞給含心兒,道:“我光棍一條,家裏沒女人衣服,你將就點,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別騰在身上小心著涼感冒了。”


  含心兒聽了李大頭的話,心裏陣陣發暖,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我叫李文進,因為頭大,人家都叫我李大頭。你也可以叫我李大頭。”李大頭咧嘴“嘿

  嘿”笑著,見含心兒沒動彈,於是催促道:“你怎麽還不把濕衣服換下來?騰著著涼我還得給你請郎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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