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熱鬧(二更)
三百三十一
黎明前夕的駙馬府。
無論我心中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想法,在江丁成婚的那一天,大清早的我還是依然從床上起來,摸著黑點亮了蠟燭,將自己的衣裳首飾一並整理好,推開了院門兒。
我住的院子是曾經和大人成親前,當姑娘時住的,離著正院是最遠的,也多虧了這份偏僻,此時倒是難得了個清靜。
瑪瑙與琉璃兩個人今晚給我守夜,我出來的時候,她們正以靠在外麵的小榻上呼呼大睡著,我走上前,手上沾了點盆裏麵的涼水,打在了她們二人的臉上,玩笑般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還在磨嘰個什麽?快些醒醒吧。”
“啊!?……哦,主子啊。”瑪瑙被臉上的涼水嚇得一個激靈起來之後,才發現我正在旁邊,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揉揉自己已經變得蓬亂的頭發,看了看四周,困惑的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琉璃也在旁邊慢慢的爬了起來,隻是她的困意並沒有瑪瑙那麽濃烈,不過是眨了幾次眼睛,便已經變得清明了起來,輕輕伸手掐了下瑪瑙的臉,指責道:“瞧你這記性,一覺睡去,是不是連自己名字都忘了?今兒個是咱們夫人娘家妹妹丁小姐成婚的日子,主子能不早些起來嗎!”
“誒呀,瞧我這狗記性!一點兒都沒想起來。”瑪瑙被她這麽一掐,也蘇醒了過來,拍了下自己的額頭,連忙找鞋下了地說道:“主子,您稍等我們二位一會兒,馬上收拾完就跟著你一起到正院幫忙去。”
二百三十二
我自覺我們三個人來的已經夠早了,可進了正院之後,我才發現我想的還是太過於簡單。
正院裏麵忙的全都是人,紅燈籠,紅地毯,該鋪的都鋪了,雖然看起來還是有著幾分簡陋,但至少比昨天我來的時候要喜慶得多。
這才是一個成婚該有的樣子。
我看四周似乎哪裏都不缺人,便想找老夫人讓她給我安排個活計,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她在附近,隨手抓了一個下人問道:“老祖宗呢?她現在在哪裏?”
那下人是個歲數不大的小丫鬟,被我這麽一問,想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奴婢不知道老夫人現在在哪裏,不過方才好像是看到了老夫人身邊兒的嬤嬤在丁小姐的院子外麵站著呢,興許是在那邊兒。”
我道過謝之後,便帶人去了江丁的院子。
院子外麵站著的並不僅僅隻有老夫人的親近人,我牆上有個臉熟的小廝似乎是江子期在身邊兒伺候的,這下子就差不了了,興許是他們母子兩個想著之前和江丁鬧地實在是太僵,此時正在屋子裏麵細細安撫,說些體己話吧。
這種場合下,我上前貿然接近最是尷尬了,於是我正在回頭離開之際,突然間聽到了屋子裏麵傳來了瓷器碎在地上的聲音,以及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你哪裏把我當女兒了,你哪裏還把我放在心裏麵了,我現在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嗎?!”
怎麽在這種情況下都能讓她鬧起來呢?
我皺著眉頭,想迅速的快步離開,當真是後悔起來,就是閑著沒事兒居然跑到這裏來丟人現眼,要是他們兩個一會兒沒有安撫住江丁,讓她在外人麵前鬧得不可開交,等大人回來之後,我還有什麽臉麵在他麵前直起腰來?
剛剛這麽想,我突然間又反應過來,大人必然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放在心裏麵的,再者說了,江子期在大人麵前辦差的差事可都不是一回兩回了,也沒見他遷怒於我,那我還不如索性看熱鬧看個仔細呢!
謹言慎行與幸災樂禍在我心中交替掙紮了好一會兒,最終幸災樂禍占據了上風,我推門而入——
“祖母,父親,我剛才好像是聽到了妹妹的哭喊聲,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屋子那次是一片狼藉,和我想象的差不多。
老夫人氣的坐在椅子上喊的聲音比將江丁還大:“怎麽了?咱家給你吃給你喝,這些年來也不見虧待於你,反倒是讓你開始那是委屈了起來?什麽人家才拿三十二抬嫁妝?你什麽身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我連你這麽過分的要求都實現了,你居然還敢在我麵前蹬鼻子賽臉,真是白養了你這麽多年!”
而江子期在旁邊兒拚命想要阻撓老夫人接下來要吐出的惡言惡語,慌張地說道:“母親,你可別這麽說了,江丁這是我的女兒呀,我這個父親的給她多拿些嫁妝,不也是為了她日後嫁出去,臉上有光嗎……”
江丁在旁邊絲毫沒有讓號,她雖然瘦的已經快趕上皮包骨頭了,眼睛卻是明亮的嚇人,散發著不同以往那般驕橫的生氣,而是彌漫著一股子濃濃的死氣:“老太太說出去的話可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到底對我好不好難道自己心裏麵就沒個數嗎?你就是看在我父親……”
也就是在這一個瞬間,我推門而入,房中吵的不可開交地三個人同時閉上了嘴。
時隔一整年,與江丁第二次見麵。她看了我一眼,撇開頭不去理會我。
就那一眼,我被江丁嚇了一跳,雖然我覺得我並沒有學會看人麵像的能耐,但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江丁現在的情況似乎是不大好,強弩之末一般,隻是在撐著一口氣罷了。
……應該不能吧?呸呸呸烏鴉嘴。
我被自己心裏麵突然間閃過的念頭嚇了一跳,連忙將它擱置在一邊兒,專心致誌的對付起了眼前的這個狀況。
江子期見我進來了,臉上也有幾分掛不住,他幹笑兩聲,走到我麵前,似乎試圖用自己的肩膀擋住我看向身後兩個人的視線,幹巴巴的問道:“你怎麽過來了?外邊兒……”
我打斷了他的話,率先說道:“我是來找老夫人的,外麵兒現在忙的一團亂,需要有個鎮得住場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