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失手(二更)
“壞了,他莫不是不願意等到明兒個一早,剛剛便偷偷摸摸的跑進城了?”
副統領見此人越說越沒個準話,一把將他推到了房間外麵,叫兩個人將他按住。另一隻手抬起,讓其他人進屋去搜。
眾人一連忙了大半個時辰,連石頭縫裏麵都沒有放過,可就連此人的一根兒頭發絲都沒有找到,還是有個仆役耐不住麵前人的盤問,說出了一句還算是線索的話:“我剛剛出去放水的時候,似乎是瞧見了幾個官爺舉著火把去了房間那邊兒,後來我回了屋子,似乎是聽到了院子裏麵馬蹄的聲音,屋裏的人興許是那時候便跟著他們走了。”
副統領一聽,抓住了他的衣領,硬生生將人從地上拽了起來:“那你瞧見了他們是何模樣?又是幾個人?”
仆役嚇得身子一抖,腦子拚了命的轉,可越想越糊塗,不確定地說道:“好、好像是五、不,三、三個人吧,衣服沒大看清、清,當時外邊兒已經很黑了,我、我也不確定是什麽時辰,大家都睡了。”
停了片刻,他突然間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他們穿的是、是黑袍子,腰帶是白的!”
——這不是刑部的人穿的嗎?
副統領一頭的霧水,伸手將人給有丟回了地上,一擺手,說道:“將人全部都帶走,收工!”
三百四十九
這一夜沒睡好的不僅僅是符白一人,還有宰相府的楊威。
符白的手裏麵正握了一個一看便知道造價不菲的旱煙袋,正有一下沒一下的吸著,夜色明明已經很深了,他卻生不出一丁點兒的困意來。
屋子裏麵沒有別人,隻有他一個人靜靜地放空自己,不願意去想若是此事沒有辦成,他即將會麵對的腥風血雨。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這個和萬歲爺差不多是同齡的男子才會顯露出疲態來,厚厚的煙霧之下,是他一張滿是細小褶皺的臉。
“吱嘎。”
門開了。
符白抬頭一看,見是小德子進來了,直接便將煙口倒扣在了桌子上麵,也不管會不會將桌子燒著,急急問道:“事情辦的怎麽樣?”
小德子一個激靈,撲通跪在了地上,沉重的搖了搖頭。
——
宰相府。
逐火之下,安靜的書房之中。楊吳再向已經一個人看著麵前的棋局發呆了好一會兒了。
他的身旁是四五個跟著他幾十年的幕僚,誰也不敢打擾了他此時的心境,書房裏麵安靜得隻有彼此的呼吸聲。
竹簾突然被人打開,張柏赫身上裹著一件披風,連路上的灰塵都不層撣去,便快步走了進來,口中道:“楊師!”
陽宰相登時便將手裏麵的棋子往棋盤裏麵一拋,抬頭看向他,屋子裏麵其他人的動作也和他大同小異,紛紛看向張柏赫——
頂著一腦門子的壓力,張柏赫歎了口氣,低頭說道:“來遲了一步,等我們到的時候,人已經不知道去哪裏了。”
“……”
過了好久,楊宰相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唉……”
——
符白剛想發怒,就聽到小德子接下來還沒有說完的話:“——那信差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發現了我們的打算,跳車撞了頭,人已經沒氣兒了。”
“!”
“哈哈哈哈!好!”符白大笑起來,人沒了也好,隻要消息發不出去,怎麽都好!
短暫的喜悅過後,符白對小德子說道:“吩咐下去,就說那個死掉的信差是謊報軍情,已經逃逸了!”
“是。”
三百五十
我想著我應該是闔家上下即使不是第一個,也會是第二個發現大人對宋煙成態度變得不同的那個人。
倒不是說變得越來越壞了,相反,是越發的百依百順。
那幾首詩他明明昨個兒還說寫的不太好(這還是我挑他所有形容詞了裏麵最輕的那個),翌日,宋煙成過來請安的時候,他卻大肆表揚了一番,叫他繼續保持這個勁頭努力。
我看得出來,不光我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宋煙成也是滿臉的迷茫之色。
說到底,還是我們二人都已經習慣了無論宋煙成寫了什麽、說了什麽,宋大人總要挑些錯處來,他猛的一下變了態度,叫我們兩個人都無所適從。
就像是路麵上的一道坑,你走一次,便在這裏摔一下,還次次都躲不過去。冷不丁有一次你的腳從坑上跨了過去,便叫你自己都不敢相信起來。
——對宋煙成來說,大人就是這個坑。
原本正常用膳,少說也要兩個時刻的,但宋煙成被大人嚇得不過匆匆扒了幾口便說吃飽了,起身要去回自己的院子。
更驚悚的一刻發生了。
宋大人居然叫琉璃去給他拿了個食盒,裏麵放了七八樣的糕點,叫他讀書不要太辛苦,餓了的時候找些東西墊一墊。
——要知道他可是個即使是在深冬時節,書房裏麵都不許放炭盆的人啊!
乖乖,我嚇得一聲不敢吱。
三百五十一
宋煙成走之後,我望著麵前的一桌子盒子菜,悄悄地用筷子夾起幾個,放在了自己麵前的盤子裏麵,就著肉粥一口口吃下肚,爭取吃完快些回去。
我這種態度明顯是不想同大人商量事兒,卻還是被他逮住了。
“今兒個你覺得我做的如何?”
“?”我慢吞吞地將嘴巴裏麵菜葉子塞了進去,訕笑了幾聲,道:“挺好的。”
大人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可我怎麽總覺著,他的反應和我預想中的不大一樣呢?”
我心想您這變化也太大了,一點兒循循善進都沒有,不把人嚇到才見了鬼:“什麽事情都是日久見人心,你想著一次兩次便叫他改了態度,那也太不切實際了。”
“……嗯。”他給我夾了一筷子的春卷,沾上一些的蜜。
我將它夾起,咬了一口,為著他的動作,又想著能像大人這般細心的男子真是世上少見。
“欣兒,咱家還有鋪子嗎?”他忽然問我。
“嗯?好像是沒有了吧,咱們回秀城之前不都賣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