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蘇醒與迷茫
不光是圍觀的眾人受到了驚嚇，就連陳冬同樣被嚇了一跳，臉色慘白一片，瘋狂地掙扎著。
但，那片漆黑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當意識到他的掙扎后，又伸出了七八隻黑色手臂，一個接一個，彷彿無窮盡一般。
短短几秒，陳冬整個人都被黑色的枯槁手臂抓住，再也難以動彈。
他像是一具剛剛包好的木乃伊，除了在空氣中留下了幾聲慘呼，便沉入了黑色的暗影中。
緊接著黑霧褪去，一切彷彿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
只有周圍火箭隊成員與幹部們細密短促的呼吸聲，昭示著這裡曾發生過什麼。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蘭斯率先反應了過來。
作為火箭隊的幹部之一，他常年與護林員，各種神秘遺迹打交道，自然也遇到過其他詭異的事情。
雖然那些都沒有今天這一幕看起來恐怖……
但既然發生了，那就有跡可循！
扣下腰間的一枚精靈球，蘭斯呵聲道：「耿鬼，觀察周圍的能力殘留狀況！」
紅光閃爍，滿臉陰險笑容的耿鬼揮動手指，在周圍施加能量覆蓋。
但很快，
它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恰嗎？」
沒有能量殘留……
是的！
沒有任何能量活動的痕迹！
耿鬼驚呆了。
即使生活在精靈球內，也能通過外壁類似窗戶的區域，觀察到外面的情況。
所以，耿鬼是有看見剛剛那些枯槁手臂的。
不得不說，
這嚇人這方面，對方做的不錯。
就算是它也得甘拜下風。
而且，
只要是寶可夢，使用能力或招式時，都會有能量殘留。
即便是幻象也一樣。
而有能量殘留，就代表著能循著這些能量，去找到造成這一切的正主。
然而！
耿鬼卻沒能在這片空間中，察覺到除去大嘴蝠超聲波以外的殘留能量。
這可太不對勁了！
難道，
這世界上著真的有鬼？！
「恰嗎！」
連連退後幾步，耿鬼慘叫一聲，一溜煙兒躲到了蘭斯身後，胖乎乎的臉蛋兒上煞白一片。
此時，
其他人也都回過了神。
雅典娜一臉無語的看著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耿鬼，低聲問道：「找不出來寶可夢的痕迹？」
「找不出來。」
蘭斯搖頭，他神色很嚴肅，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回想著剛剛的一切細節。
」我就知道這片海域不太對勁，早些年因為暗礁翻的船至少得有成百上千艘……」
拉姆達站在人群里，越呆越呆不住，只感覺一股股寒氣往腦門兒上竄，又不敢先走，只能罵罵咧咧的給自己小聲打氣。
而人群邊緣，
多米諾最先的驚嘆，已經逐漸變成了仰慕。
「你怎麼做到的！」
她拽著喻舟白大褂的一角搖啊搖，兩個大眼睛bulingbuling閃著光，「教我！」
「你學這個幹什麼，又沒啥用……」
喻舟撓了撓頭，「而且交給你你也學不會。」
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
駕馭暗影，自然也是其一。
沒錯！
剛才那一幕，自然就是瑪夏多的手筆！
暗影空間，並不僅僅是一處空間而已。
根據喻舟的探索，
與其說瑪夏多可以穿梭暗影，更不如說瑪夏多可以掌控暗影！
是的。
就是掌控。
這和穿梭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通俗來說，瑪夏多就是暗影中當之無愧的王者，它只要想，就可以讓暗影遍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而暗影能做到的事情，自然也不僅僅只是穿梭，延伸了。
經過短期訓練后，瑪夏多已經可以利用暗影，進行各種各樣的擬態塑造了。
像今天出現的那些沸騰的氣泡和手臂，就是在訓練中著重鍛煉的兩種形態。
今天曇花一現，果然取得了豐厚的成果！
而耿鬼為什麼探查不到能量的痕迹……
這就是另一個原因了。
權能！
傳說寶可夢超脫於普通寶可夢的根本。
雖然還沒有經過細緻的研究，但接觸過這麼多的傳說寶可夢，喻舟大概也看清楚了權能的存在。
簡單來說，這是一種來自於世界的眷顧。
傳說寶可夢，似乎從誕生之初，就能夠勾引天地中的能量為自己所用。
這其中自然有著不同的傾向。
比如閃電鳥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施展雷暴，讓天地間的雷電為自己所用，而不會耗費心神與體力。
瑪夏多也能夠隨心所欲的掌控暗影。
而這些能量本來就來自於天地間，自然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迹了。
「行了，事情到這裡差不多就告一段落了。」
感覺到白大褂的袖子里一沉，喻舟收回目光，低聲道：「不出意外，我的身份暫時是安全了，但也僅僅是暫時而已，基地周圍的安保工作會越來越嚴格，暴露也只是時間問題。」
「這段時間你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千萬別暴露出什麼問題。」
「放心吧，我可是專業的！」多米諾自信滿滿。
……
即使沒能找到任何線索，實驗也得繼續進行下去。
幾個幹部忐忑不安的去找坂木彙報情況，圍在走廊里的火箭隊的成員們也心事重重的回到休息室，喻舟的身份雖然比較特殊，但這時候還留在現場就太惹眼了，只能回到自己的卧室。
當然，
今天的安排還沒完！
坐在床邊，微微閉上雙眼。
沒過三秒鐘，一道聲音便在腦海中響徹。
「晚上好，夏研究員。」
超夢的聲音略顯複雜，「趁著鎮定劑還沒生效的時候，我跟負責整場研究的那個人聊了聊。」
」嗯，感覺怎麼樣？」
「如果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我應該是見到了自己的父親吧。」
超夢頓了一下，」他稱我為世界上最強的寶可夢，從創造之初便賦予了這樣的使命，我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這種以灌溉和基因得來的……」
「你覺得什麼是最強？」
喻舟忽然插了一句。
「……只要可以擊敗被譽為最強大的寶可夢，就會成為新的最強吧？」超夢語氣有些遲疑。
因為時間關係，它跟富士博士聊的並不多。
但對方的很多觀點，卻對它現在的理念，產生了極為劇烈的衝擊。
最強的寶可夢，夢幻。
它就是以此為模板而創造出來的么……
「你怎麼知道現在被譽為最強的那個，會是最強的？」
喻舟呵呵冷笑，杠了起來，「不管是玄幻還是武俠小說里，什麼地方都有修行千年的老妖怪，比起那些人，什麼仙朝聖子，武林盟主，也不過是彈指塵埃。」
」那隻要打上門去就行……」
超夢話剛說到一半，立刻就被喻舟的聲音打斷：「當然不行！」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可以？」
超夢有點惱了。
它現在情緒亂糟糟的，心裡還在想著最強的事，卻總是被喻舟否定，很不好受。
聊了這麼久，它早已經把喻舟當做了自己的朋友。
「至少也得隨手捏碎一個宇宙吧。」
喻舟想了想，道。
超夢沉默片刻：「……你是在拿我打趣？」
「當然不是，」
喻舟嘆了口氣，「在成為最強的寶可夢之前，你應該動動自己的小腦袋瓜，想想到底為什麼要成為最強。」
一切事物都有緣由。
成為最強自然也是一樣。
「變強還需要理由嗎？」
超夢語氣有些彆扭。
喻舟又嘆了口氣：「富士博士沒跟你說的時候，也沒見你糾結過這件事啊。」
從今天剛剛開始交流的時候，喻舟就察覺到它情緒的不對了。
以往的超夢，雖然不會稱自己為人類，但也會默默地學習人類的一切，並以人類的方式進行思考。
但今天剛一開口說話，它卻用了「你們人類」這四個字。
很不對勁！
平常的超夢，絕對不會這麼說話！
所以，
喻舟乾脆當起了杠精，連續否定了它好幾種想法，接著才掌握了話語權。
他想了想，試探道：「我從頭問你吧，你覺得成為最強需要的是什麼？」
「力量？」
超夢猶豫了幾秒，語氣有些不確定。
「還有呢？」
這次超夢沉默了。
即使再怎麼好學，在基地里能學習的知識也實在是太少了。
年幼的無知，讓他對所有事情都只有一個籠統的概念。
「好吧，」
喻舟也不急，順著它的思緒繼續問道：「既然你知道成為最強需要力量，那你知道什麼是力量嗎？」
超夢繼續沉默。
喻舟也不打算讓它回答，話音剛落，立刻便接茬道：「以招式為媒介，進行破壞性攻擊的行為是力量。以慈心為基礎，進行救援傷病的舉動也是力量。以避世為信念，保佑萬物生靈平安的守護同樣是力量……」
他洋洋洒洒列舉了許多例子，完全不給超夢開口的機會，把所有可以攘括「力量」二字的都說了出來，接著攤開手，無辜道：「你看，世界上的力量有這麼多種，你要都去做了，才有去追逐最強的底氣。」
「而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其實，」
喻舟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道：「你應該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不聽話的孩子。」
超夢臉都憋紅了：「我只是想嘗試一下……」
「行吧。」
喻舟深深地嘆了口氣。
果然！
什麼朋友，羈絆之類的，還沒一個親爹來的實在啊！
這個世界里的超夢並沒有得到過多的污染，情緒也不容易極端化，暴力化，對一切還都有著孩童般的好奇心。
比起那隻用絕對的實力掌控一切的，它更像一個睿智的學者，不停地汲取著人類的知識和經驗。
雖然沒有以人類的名義自居，但確實是把自己當做了其中的一員。
喻舟能感覺到，在得知自己是由夢幻的基因克隆而成后，超夢的情緒非常低落，有那麼幾分鐘，甚至在懷疑自己到底算是什麼。
而這個答案，
有很大概率，是要它自己去尋找了。
「……謝謝。」
不知道思考了多久，超夢開口道：「你的話對我幫助很大，我會再好好想一想的。」
「沒關係，」
喻舟眨了眨眼：「我們是朋友，不對嗎？」
「對，我們是朋友！」
這時候，
超夢的語氣再也沒有了先前的遲疑，變得很是認真。
這些天來，它了解了許多東西，早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善惡觀。
雖然富士博士是促使它誕生的「父親」，但在十幾分鐘前寥寥幾句的聯絡中，他也能感覺到略微的不適感。
那是善惡觀被挑動的感覺。
富士博士的一些做法，在它眼裡看來並不妥當。
或者說，容易令人討厭。
也許，
這個所謂的「父親」，還需要再觀察幾天才對！
……
等到第二天，研究基地周圍的氣氛果然更嚴謹了。
身強力壯的火箭隊精英們駐紮在每一個走廊的檔口，依次檢查著每個人的出行證件，身旁的阿柏怪吐著猩紅色的信子，研究員們走過去的時候都心驚肉跳的，生怕被啃上一口。
大家還是聊著這裡的八卦，先小聲逼逼兩句護林員似乎被抓到了，又聽說還要調來幾名幹部，聊著聊著就來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開啟新一天的研究運轉。
不過，今天稍有不同。
一大清早，富士博士便集結了第一層中所有的研究人員，紅光滿面的宣布著昨晚得來的好消息。
喻舟來的比較晚，剛走進隊伍里，話就已經講到了末尾，跟旁邊的研究員問了兩句才知道是昨天的事。
實驗體已經蘇醒，初步判斷具有自我意識！
這是個很振奮人心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幾個遺傳學的高級研究員激動的互相擁抱了起來，打下手的研究員們也淚眼朦朧，大聲的鼓著掌，似乎完成了一項跨越了時代的研究。
也有人一臉沉默，不太想接受這個現實。
克隆。
作為寶可夢遺傳學被全方面禁止的一項技術，如果真取得了不斐的成果，而讓部分人生出僥倖心理。
那對全世界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但不管怎麼說，
超夢已經具備初始意識，基本上就能確定實驗成功了。
之後的擴展性研究，都只是「輔助」而已。
富士博士老淚縱橫，倚著身旁的欄杆，低聲的喃喃自語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就只是這麼遠遠看著，也能感覺到他心裡的成就感與滿足感。
「元芳……超夢，你怎麼看？」
喻舟頓了一下，在心中問道。
「我不知道，」
又是三秒鐘，超夢的聲音浮現在耳邊，「……雖然大家都在擁抱，鼓掌，但我覺得並不開心。」
頓了幾秒鐘，它繼續說道：「大家似乎並不是在為我的誕生而高興，而是另外的一些東西。」
「在他們的笑聲中，我似乎很重要，但卻又一點都不重要。」
超夢有點失落。
身為實驗成功的素體，它確實是重要的。
但作為誕生的生命，它卻並沒能感受到應有的尊重。
就像是一個供人展覽的標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