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大理寺牢房
“你是說，淑妃已經被帶到大理寺去了？”龍逸雲問站在眼前的流楓。
這還不是你一手策劃的？流楓心裏腹誹道，卻不敢說出來。隻是沉悶地應了一聲。龍逸雲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半晌說道：“你去告訴沈鴻，讓他不要為難淑妃。”
“小龍，沈鴻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為難淑妃的。”流楓不以為然地說道，徑自走到桌子旁邊，端起茶來喝。
“朕讓你去你就去，他是聰明人不假。可是萬一蕭丞相那個老匹夫做什麽手腳，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龍逸雲皺著眉頭催促。
“小龍，我發現你最近的脾氣真是不太好呢。”流楓看著龍逸雲陰沉的臉色，嘴裏發著牢騷。不過，他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不等龍逸雲再次催促，便從窗戶縱了出去。
龍逸雲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流楓每次都是這樣，好好的門不走，卻總是走窗戶。不過，他的武功也確實是好。所以才會被派來保護自己的吧。
來到大理寺的牢房裏，流楓感歎：沈鴻果然是個聰明人！單看淑妃住的牢房，上上下下幹淨無比，可以說是一塵不染。而且是單獨的隔間，裏麵床、桌、椅等都有，而且看起來還十分舒適。甚至在那桌子上還擺著一瓶鮮花-雖然是野花，也給這牢房增色不少，頗有些生活氣息。
如果不是這間房子是在牢裏，韋風幾乎要以為這是普通的民宅了。而福雙正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著他，美麗的鳳眸裏平靜無波。
“娘娘，是皇上派我來看您的。”流楓率先開口。
福雙沒有說話，依舊看了他半晌，忽然展顏一笑。刹那之間，韋風隻覺得她臉上的生機甚至比那開得正茂的鮮花更加有靈氣。隻可惜她眼神中的失望和幽怨，讓人看了心生隱痛。
“他又何必這樣呢？我被抓起來，不是正合他意嗎？”福雙淡淡開口，似乎在說著別人的事情。
流楓沒有說話，隻是探究地看著福雙。後者淡淡一笑，“皇後撞上我之前，我看到了白影，還有一股藥香。是你吧？”福雙雖然用的問句，但是眼神中的篤定卻讓人不能忽視。
事已至此，流楓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既然人家已經知道了，再去解釋什麽就顯得有些假了。他抿了抿嘴，出了牢房。之後又特意去找沈鴻交代了好好照顧淑妃娘娘。後者奇怪地看了韋風一眼，說道：“照顧倒是我份內之事。隻是，這裏畢竟是牢房，還請皇上早日定奪，好放娘娘出去。”
其實，沈鴻甚少如此的，他斷案向來是不徇私情。可是不知為什麽，這一次，他看到那個有著清澈眼眸的女子，直覺她不應該屬於這裏。那樣的女子，是應該被好好嗬護的。
流楓點了點頭，拍拍沈鴻的肩膀走了。
龍逸雲聽他說了福雙的反應，深邃的眼眸望向某處，不知在想些什麽。過了半晌，他才微微歎了一口氣。
看他那苦惱的樣子，流楓建議道：“小龍，不如你去向她解釋一下吧。”
龍逸雲搖了搖頭，“還是等這件事過去之後吧，現在解釋，如果被有心人聽到，恐怕會影響大局。”他自覺這樣做事不錯的，可是很多事情，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就不能達到預定的效果了-尤其是解釋這種事。
後來的很多時候，龍逸雲也曾懊惱過：如果當時及時和福雙說清楚，也許後來的很多事情就不會發生。但是人生，是沒有如果的。
天色已晚，牢房裏一燈如豆。福雙靠在牆上，眼神幽幽地望著那明明滅滅的燭光。沈鴻隱在暗處看了看牢中的女子，神色若有所思。其實他很少在夜裏來牢房的，今天不知道怎麽總是放心不下。尤其是想起白日裏她那帶些哀傷的神情，就越發想過來看看了。
果然，她還是那樣，神色平靜，眼神裏卻帶有一種讓人同情的神色。而桌子上的飯菜，一點都沒有動。沈鴻正想走過去勸慰，忽然聽到一聲響動。
沈鴻警覺地隱藏在斜對麵的牢房裏，一邊偷眼瞧著外麵的情形：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慢慢走了進來，他漸漸地走到福雙的牢房門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福雙感覺到了，轉頭去看，神色一動，說道：“你怎麽來了？”
沈鴻心道：難道他們認識？於是他便依舊不動聲色地瞧著。
隻聽那男子說道：“是我。淑妃娘娘想不到吧？”那話語裏居然有毫不掩飾的狠意。這種意味沈鴻感覺到了，自然福雙也感覺到了。
隻聽她淡淡道：“你是來殺我的？”
男子似乎沒有想到福雙竟然如此直接，他愣怔了一下，推開門走進牢房。湊近了福雙，說道：“淑妃娘娘好聰明。”這意思就是承認了福雙剛才的猜測了。
福雙冷冷笑了一下，“你來殺我，我自然無力反抗。隻是臨死之前，我想弄明白你和我到底有何仇恨。還請賜教，白靖宇！”
來人正是福雙名義上的表哥-白靖宇。他直起身子，死死盯著福雙，狠狠地說道：“因為你殺死了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福雙略微一想，便了然了。她破天荒的哈哈大笑，說道：“原來，皇後肚子裏的孩子是你的。可惜龍逸雲還讓人徹查，好給他報仇。可笑啊，可笑！”
沈鴻在對麵悄悄看著福雙：她的臉上滿是笑意，可是那雙美麗的鳳眸裏卻滿是寒意，還有一絲嘲諷之意。
白靖宇一怒，上前去使勁捏住福雙的下巴，狠狠地說道：“別笑了。我的孩子沒有了，皇後傷心欲絕。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我今日定然殺了你替孩子報仇。”說罷，那隻大手慢慢下移到了福雙的脖頸上，慢慢使勁。福雙的臉上漸漸漲紅，一股喘不上氣的感覺湧上心頭，還有一種對死亡的本能恐懼。
沈鴻一看不好，正準備站起來去阻止。說時遲那時快，隻聽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傳來，接著隻聽到白靖宇輕聲叫了一聲，便本能地放開了福雙。他剛才掐著福雙的那隻手上，赫然插著一支細細的銀針。
白靖宇正待發怒，忽然一愣，仔細地瞧著那銀針，看了半晌，便伸手輕輕拔了下來。又深深地看了福雙一眼，說道：“算你命大！”然後便走了。
沈鴻確認他已經走了，便來到福雙的牢房中。她白皙的下巴，赫然有一個鮮紅的手指印。因著她皮膚嫩滑白皙，所以那個手指印就特別明顯。
“娘娘受驚了。”沈鴻躬身施禮，輕聲說道。福雙抬起眼睛看著他，她的眼神依舊清澈無波，似乎絲毫都沒有因為剛才的危險而有所改變。
“謝謝沈大人了。”福雙嘴角微彎道謝道。
“娘娘，剛才臣就在對麵牢房。您認識剛才那位刺客？”
“認識。但是，希望沈大人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福雙懇切地看著沈鴻道。
後者有些詫異地看著福雙，“臣能否知道為什麽？”
福雙淡淡一笑，眼神望向遠方，幽幽說道：“他如果獲罪，會有人傷心。而且，他今日能冒險來殺我報仇，可見他對皇後是真心的。”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羨慕，這樣的神情看在沈鴻眼中，卻讓他有些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