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皇後有孕

  有了這一段插曲，大家都有些食不甘味。尤其是皇後，麵對滿桌子的珍饈佳肴，卻沒有絲毫的胃口。反而覺得嘴裏發苦。凝萃在旁邊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子，皇後才勉強自己吃了一口眼前碟子裏步好的菜，卻不知吃得什麽，味同嚼蠟。


  忽然，她覺得一陣反胃，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嘔吐起來。


  龍逸雲看了一眼，低聲問道：“你怎麽了？”


  皇後臉色發白，顯然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旁邊的太後見狀卻是心裏一動，忙道：“快扶皇後到偏殿休息，盡快宣太醫過來把脈。”


  皇後離席之後，眾人皆是食不甘味。但是福雙卻發現蕭丞相似乎有些反常：他本是皇後的親生父親，在此情況下應該很是擔憂才對。但是此刻從他臉上卻看不到一絲不安，反而像是胸有成竹的樣子。難道，他本來就知道皇後身體不適？


  不過片刻，皇後身邊的宮女凝萃便到殿上來回話，她跪倒在地，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喜悅，隻聽她聲音清脆地說道：“恭喜太後、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這一句話，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各色表情都有。然而福雙卻下意識地去看龍逸雲，後者端坐在上位，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說不清是喜是怒，反正不是一個要做父親的人應該有的反應。但是不過片刻，他便滿臉愉悅地站起身來，高聲說道：“今日果然是良辰。朕多年來沒有子嗣，今日倒先有了嫡子。傳令下去，舉國歡慶，減賦一成。”說罷，又從案上端起酒杯，對著殿中的嬪妃和大臣們說道：“今夜咱們定要痛飲一番，不醉不歸！”


  他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仿佛剛才那古怪的表情從來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福雙也不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看錯了。


  然而太後和蕭丞相的喜悅就毫無懸念了。皇後是太後的侄女，蕭丞相的親女。皇後有孕，蕭家的地位也就固若金湯了，兩個人都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樣的歡慶，似乎與福雙絲毫沒有關係。她反而有些失落，卻說不清這失落從何而起。或者，她根本就不願承認這失落。悄悄地離開了座位，謝絕了翠羽的陪伴，福雙獨自一人往殿外走去。


  月華如練，傾瀉在回廊之上，白日裏紅紅綠綠的顏色，此刻帶了些清雅迷離之意。福雙靜靜站著，抬頭仰望明月，低聲歎了一口氣。


  忽然身後一個聲音說道：“淑妃娘娘怎麽也‘斯人獨憔悴’了？”


  福雙轉頭一看，一個麵目清朗的男子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麵貌卻有些陌生，似乎並未見過。


  “你是？”福雙疑惑地問道。


  “在下羽林郎將白靖宇。”男子躬身一禮，斯文的臉上帶了得體的微笑。


  “剛才你問我怎麽也‘斯人獨憔悴’，難道白大人也有心事嗎？”雖然已經認過親，但是福雙還是不能叫他表哥，一來是君臣之禮必須遵守，二來她至今依然記得那日他那清冷淡然的目光，似乎對自己很是不以為然。


  白靖宇聽了這話卻是暗暗一驚，他向來謹慎，沒想到今日卻疏忽了。難道是因為剛才在殿中受的刺激太大了嗎？在心裏對自己苦笑了一下，白靖宇臉色如常地說：“臣隻是覺得殿內憋悶，出來透透氣。”


  福雙狐疑地看了看他，她總覺得他說得似乎並不是真話，因此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來。但是她失望了，後者臉上除了淡淡的笑容，並沒有其他表情。兩個人相對站了一會兒，實在是無話可說。福雙隻好告辭走了。


  看著福雙遠去，白靖宇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的眉頭越皺越緊，想起來大殿之上的那一幕：在福雙離開之後，皇後由小宮女扶著出來見了大家一麵，麵對各種羨慕與恭維，她是那麽愉悅和得意。自從認識她以來，白靖宇隻在她大婚前夕在她臉上看到過那種表情。她真的很開心，不是嗎？這樣就夠了，至於他的感受，已經不重要了。


  白靖宇抬頭看向天上的月亮，那樣皎潔純淨，就如她的笑容一般。想到這裏，他也笑了，那笑容卻帶著一絲苦澀還有得意-畢竟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第二日，蕭丞相的夫人喜滋滋地來到了坤寧宮，給自己的女兒-皇後再一次道喜。其實昨晚已經在宮宴上見過，但是畢竟是女兒第一次懷孕，做母親的怎麽都有些不放心。


  看著女兒因為害喜有些發白的臉色，蕭夫人很是心疼，嘴裏絮絮叨叨地囑咐著，又忽然冒出一句：“這下可好了！怪不得你父親這些天又是忐忑又是高興的。”


  “嗯？父親難道早就知道我有孕了？”皇後奇怪道。這也不對呀，她自己都是昨天太醫把脈之後才知道的。


  旁邊的凝萃眼神一閃，笑道：“想必是丞相心裏太過期待，所以才會如此。”這話其實說得並不圓滿，但是無論是蕭夫人還是皇後，都沉浸在有孕的喜悅中，顧不上注意這些細微的小事—至少在她們看來是小事。不過片刻，她們兩個就要開始談論起來孕期注意的事情來了，說得是不亦樂乎。


  凝萃終於鬆了一口氣，暗道好險。幸虧皇後從來就是心思單純，想事情很簡單。否則今日這事決不能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