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1)
唐琬被突然猛烈的刹車震在裏麵,看到那人走向陸以衡的時候眉目間忽而閃過煞氣,一個激靈,瞬時從驚嚇中清醒,衝出車子二話沒說,揮起手裏的包朝著那人的背猛地打了過去。
那人本是撲向陸以衡,沒想後麵竄出一女人,那包砸在脊柱上雖比不得一棍子,卻也是悶悶沉沉地讓他不由一震,藏在身後的照相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SD卡摔了出來。
司機見狀,轉過頭,也不幫挨打的人,立即利索地去撿地上的相機,唐琬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又甩包打那司機。先前丟了照相機的男人緩過身來,放棄了陸以衡,直撲向唐琬。
陸以衡本就拳腳準備,不想唐琬跑出來美救英雄,讓兩個大男人一時亂了方寸。他不由一笑,跟著就到兩人身後揮拳過去,唐琬也沒覺察陸以衡才加入大戰。街頭立刻上演了四人混戰,偶爾經過的人以為是車輛事故,“好心”地打了110,110的交警見大家打得厲害,趕緊上來勸架:“都停下來。”
司機與那男人瞥見穿製服的交警過來,小眼睛互相一對,立刻拔腿就跑。陸以衡正要追過去,被交警一把拉了回來。唐琬一扔高跟鞋,不管不顧地要去追,不想突然“啊”的一聲尖叫,把陸以衡一嚇,問道:“怎麽了?”
“我手動不了了。”
“啊?”交警愣了一下,趕緊鬆了陸以衡的手,好讓陸以衡去看看唐琬。
“是不是脫臼了?”
陸以衡碰了下唐琬的手臂,似乎那手臂不屬於她了,這下把唐琬急得夠嗆:“怎麽辦?”
“這仁航醫院不是就在附近嗎?快去醫院看看。”交警俯下身,確定受傷的唐琬並不是裝病,立刻催促陸以衡幫唐琬看病。陸以衡回頭看那兩個男人,已經拿著SD卡消失在街尾,暗罵了一聲後,打橫抱起唐琬:“你也太拚了。”
“等等,這車到底怎麽回事?”交警忽而緩過神,見兩輛並未碰撞的車子,豪車橫在麵包車前,麵包車裏的人逃之夭夭,而地上落著一隻摔開了後蓋的照相機,便問起陸以衡。陸以衡急著把唐琬放車上,撿起照相機放回到座位:“那車想碰瓷,我踩了刹車就橫過來了,索性沒碰上。女朋友剛拿包去他們,照相機就飛出來了。”
交警被陸以衡毫無破綻的解釋搞得一頭霧水,聽來似乎很有道理,但細細想著,卻總覺得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隻是陸以衡可待不及交警反應過來,趕緊拉了唐琬就往仁航醫院方向開去。幾個圍觀的人見打架的戲碼這麽快就結束,連手機視頻都沒有來得及攝錄就就畫上了句號,沒趣地歎了幾聲後離開了現場。
“喂,沒想到你這麽女漢子,居然拿包砸人家,你沒看到那人比你高了二十公分。還那麽用力,瞧瞧,都脫臼了。真是要了命。”
“我看他想用照相機砸你,也來不及細想,就這麽砸過去了。以前上過如何防身,這招是常備招式。”
“你讓我這個跆拳道黑帶毫無施展之地呐。”陸以衡開著車,唐琬豆大的汗珠滴在鬢旁,擠著眼睛嗔怪道:“你不早說。”
“一直都是我保護女人,第一次被女人保護,驚喜太多。”陸以衡哭笑不得,一想唐琬竟是這麽豪氣的女孩兒,不禁有些佩服。
“呃,我是不是脫臼呐?別骨折了,骨折的話,得三個月吧。”
“還真不好說。”陸以衡很快把車子駛進醫院,打了骨科科室主任的電話,對方迅速安排了人進行急診。
就在替唐琬拍片的時候,蕭琰打來電話詢問:“把她送回去了嗎?我有事找你。”
“送回醫院了。”
“送回醫院?”
“說來話長,她在拍片呢,手臂可能脫臼了。”
“什麽?”蕭琰平靜的聲音仿佛被石頭激起了浪花,陸以衡見唐琬從拍片室出來,匆匆與蕭琰說道:“一會兒打你電話。”
“你感覺怎麽樣了?”
唐琬的臉色並不好,陸以衡剛問完她,拍片醫生已經出來:“還好,隻是脫臼。找黃主任給掰一下就好了,他是我們醫院最好的中醫學骨科專家了。”
黃主任是骨科副主任,剛好值班,也接了科室主任囑托的電話,在電腦上看了唐琬的X光後站了起來:“弄一下就好。”
“會不會很疼啊?”
“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陸以衡站在唐琬身旁,試圖調轉她的注意力,黃主任平日就熟撚複位,趁著唐琬與陸以衡說話的間隙,拉起唐琬的手臂猛地一使勁。
唐琬一口朝著陸以衡伸出遮擋她回頭目光的手臂咬去,待到劇痛消逝的那顆,他手臂上的疼痛卻猛烈地襲了過來。
“唐,琬。你,你還真不客氣。”
“痛死了。”
“我,我也是,痛死了。”
黃主任不禁在旁笑道:“你們這對小情侶還真有意思。”
“嗬。”陸以衡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臂,深紅的牙齒印子清晰可見。唐琬卻已好了不少,適才還不能動彈的地方,現在又能轉動起來。黃主任見唐琬已好,便開了7貼中藥,關照她次日在醫院正常上班時間來辦煎藥。
唐琬謝過黃主任,瞥眼見陸以衡手臂上一排齒印,吐吐舌頭道:“沒想這麽厲害,我嘴沒那麽狠。”
“是啊,沒那麽厲害。”陸以衡雖然受了傷,其實並不是真的怪唐琬,隻是小拌嘴後,就陪著唐琬到外麵的休息室:“你沒事吧。”
“沒事。”
“真沒事,還是想安慰我,讓我不用擔心?”陸以衡雖然知道脫臼可以隨時接上,但免不了擔心唐琬,輕拉過她手臂放自己膝蓋上,每觸碰半寸地方,就問道:“疼不疼?”
“不疼了。”
“問你真話呢?”
“我像撒謊嘛。”
“嗬……”陸以衡笑著,繼續檢查唐琬的手臂,約莫到她肩膀的時候,眼角瞥見一雙錚亮的皮鞋。那雙定製款皮鞋的主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蕭琰。
“我真沒想到會咬那麽深。”唐琬並沒有發現蕭琰在他們附近,隻是看到陸以衡停了手,便問他“怎麽了”。
陸以衡直起身朝周圍看去,並沒有看到蕭琰的影子,他想剛才那番情景一定是被他誤會。多半,他此刻真陰沉著臉,醋意十足地幻想他們倆人接下來的舉動。
感情越冷淡的男人會容易深陷愛情。蕭琰,應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吧。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不像是記者。”
“當然不是記者,是找來的人。糟糕的是他們拿走了SD卡。”
“拍我們的照片有什麽用呢?真是不曉得這些人想幹什麽?”
“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想拍的人是你,而他們誤以為我是蕭琰。”
陸以衡微皺起眉頭,不想蕭琰應聲走進了休息室:“誤會是我?”
“你舍得出來了。”陸以衡揶揄道:“我都說今天不該開你車出來的,我剛帶著唐琬出醫院大門就被人偷拍。”
“接著說。”
唐琬以為蕭琰會問什麽,結果卻像是皇帝臨朝,指著大臣繼續。陸以衡便將當時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番。蕭琰聽到陸以衡每每說到唐琬的時候,都會偷瞟一眼唐琬。
唐琬並沒有察覺,隻是自顧地檢查手臂。
“如果我沒有猜錯,指使這件事的人一定是非常了解你的人,知道這輛車是你的,而不是我的。隻是因為天色已經暗了,把我錯認了而已。”
“知道這輛車是我的並不多。”
“沒錯。我想,應該就是她。”
陸以衡與蕭琰想到了同一個人,那人既知道那輛車是蕭琰名下的,又知道他們會在仁航醫院出現,至於唐琬,她該是沒有知曉她的身份,因此,就讓人在仁航醫院外拍照。
“你們在說什麽暗語呢?”
半小時後,市區南部的一座別墅,靳萱靠在沙發上,兩名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她身旁,一位正彎身替她修腳,一位則在按摩頸肩,忽而,手機鈴聲打算了輕聲悠揚的法國香頌。
“照片搞到了。就是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靳萱提了些嗓音,似是不悅地詰問來電的人。那頭怯怯道:“天太黑了,拍的時候,剛巧被看到,顧不得三七二十一就往外逃。那丫的,居然來追我們,那輛豪車差點撞上我們。”
“嗬,那輛車價值八百萬,你覺得他會來撞你們嗎?”
“當,當然。”
“把照片發我。”
“是,是,拍了大約七八張,就一張還算清楚,不過,你要給我們機會的話,我們肯定拍的更多。”
“不必了。”
說話的那人本是興致盎然地想討要下一次行動的機會,不想靳萱澆了盆冷水。
待到照片發送到了靳萱的手機上,靳萱的臉孔忽而繃緊:“這是那個女人。”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