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

  唐琬垂放下手,驀然發現花架隔斷另一邊的書桌前是那個男人,隻是此刻的他儼然是另一個人,燈光印入微眯起的眼眸,若如璀璨發光的星辰撐亮了漆黑的天穹,唇角時不時揚起的笑容溢散出幸福的味道,那抹溫潤如玉的聲音仿似將電話那頭的孩子捧在手心上嗬護,任何的音調都被他控製在某個限度,好讓孩子既聽從他的安排又不會有被強令的感覺。 這一刻,蕭琰完完全全就是另一個男人,直到對話改成交待家裏傭人自己要晚回家的時候,唐琬才恍然從這通不屬於她的溫馨電話中抽離。因她碰觸而晃動的花盤仍小幅地搖擺在他們中間。 “陸以衡不在辦公室。” “我。”才舒緩的心因為他再次恢複冰冷的語調變得有些慌措,“那正好,我可以不用麻煩以衡了。” 蕭琰有想問的話,隻是到了嘴邊,卻已改成了:“我很忙。” 給昊昊打電話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早已瞥見花架那頭的她,碰動花瓣時的笑容純淨得讓他隻想陪著她笑。這是他第一次見她笑,那笑容即便不是因為自己,卻讓他不由在電話的時候也跟著更溫柔。隻是,短暫的沉醉必須徹底地夢醒。 他隨手拖過手側的文件,她卻已經伸手將一隻紫色紙盒遞到自己麵前:“我是來還袖扣的。” 她是在將他唯一放在她那兒的東西還給他,這就像切斷彼此的聯係。 “我說過。”蕭琰看著麵前的女人,拿起紙盒懸在一旁的感應垃圾桶上鬆了手,“我不缺。” 唐琬想過他會這麽做,但眼睜睜地看著價值不菲,已保管了一年多的袖扣被他丟入垃圾桶時,心裏仍莫名湧上難述的痛意。也許,袖扣已是她的尊嚴,也許,袖扣意味著那個傍晚他們的關係。為了掩飾,她選擇轉身,也許轉身離去,就真正地割舍了與那隻毫無生命力的袖扣的聯係。 “辰天集團不適合你。” “這是我自己的事。” 他看著她的背影,想要用一個理由留住她,可卻總是說些讓他們彼此更冷漠的話語。 “我會讓辰天三個月內結束經營。” “蕭總是在告訴我蕭氏可以隻手遮天嗎?如果是的話,那就不必了,我已經領教過了。” “你在高昇時的事與我們蕭氏無關。” “是嗎?”唐琬冷笑,快步走向花架那頭,蕭琰看不到她被再次揭開傷疤的痛,但卻在開口時已生了後悔。在她拉開門把的那刻,他又將門重重地關上,花架上的多肉吊盆隨了風搖擺不停。 “蕭總不是想告訴我,你連這扇門都想控製?” 她轉過身,曾經出現的笑容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因此自責,隻是第三次見麵,他卻像欠了她三世。 “我欠你一個答案。” “答案?蕭琰,你記住,你欠我的不是一個答案,而是清白。你了解被人冤枉百口莫辯的痛,被最愛的人棄之不顧的疼,被行業逼迫到無法工作時的無助,被最親的人罵作害人精的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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