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劉琮的婚事
劉琦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將仲宣的另外一首七哀詩誦給大家聽吧。詩曰:邊城使心悲,昔吾親更之。冰雪截肌膚,風飄無止期。百裏不見人,草木誰當遲。登城望亭燧,翩翩飛戍旗。行者不顧反,出門與家辭。子弟多俘虜,哭泣無已時。下盡樂土,何為久留茲。蓼蟲不知辛,去來勿與諮。”
劉琦吟罷此詩,王粲眼中的震驚更濃,因為這首詩是自己不久之前所作,乃是因為自己來到荊州之後鬱鬱不得誌所作,抒發了有誌難伸和濃濃的思鄉之情。因為這首詩涉及到對荊州牧劉表不重用自己的不滿,所以一直未敢公開,也不知道這大公子究竟是用怎樣的手段得來的?
而在座的其他文士也都被這首詩中的文采所折服,紛紛讚歎王粲這首詩做得好,哀而不傷,令人擊節稱歎。
劉琦斜眼一看,見劉琮的麵色自然更加難看,但他知道對方還是不肯服輸,果見劉琮避重就輕的道:“就算是我這一次的確是買了仲宣的詩,卻也難以洗脫長公子和他聯合陷害本公子的罪名,相對於本公子的買詩,長公子聯合外人陷害本公子的罪名顯然該更重吧?”
“那你,我該如何才能證明並非與仲宣聯合陷害於你?”劉琦負手而立,麵色平靜的問道。
“嗬嗬,剛才大公子你也頗通詩賦,除非是向大家證明你除了仲宣的詩賦之外,還精通他人詩賦,否則你隻會仲宣之詩,恰恰證明了你們之間的陰謀。”看那也是劉琮寸步不讓,盯著自己道。
劉琦卻是朗聲道:“諸公,我二弟此話有失公正,本公子提前可不知曉他會請本公子作詩,又如何提前設某陷害於他?難道是提前與他商量好了不成?嘿嘿,我二弟如此聰明,總不會做此蠢事吧?”
看著台下有人忍不住想笑,劉琦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繼續道:“這我也不與他計較,接下來本公子便回應二弟剛才的問題,幸喜在下還懂得他人之詩,否則的話,今日這罪名豈不就這樣坐定了?既然二弟如此相逼,在下便將曹公之詩《蒿裏行》讀給大家。詩曰:關東有義士,興兵討群凶。初期會盟津,乃心在鹹陽。軍合力不齊,躊躇而雁行。勢利使人爭,嗣還自相戕。淮南弟稱號,刻璽於北方。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劉琦讀完詩之後,望著劉琮緩緩道:“二弟,為兄如此,你可滿意否?”
但見劉琮哼了一聲道:“真不知道大公子何時攻起了詩書?想必是早就有所準備,為了能在荊襄文會上一展頭角吧?不過那又怎樣?現在乃是亂世,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人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戡亂治平,經濟下,你空有文采,又有何用?難道能夠用來保我荊州?”
劉琦知道對方現在是黔驢技窮了,也沒有急躁,反而鼓掌道:“二弟這話的極是,隻不過為兄卻想知道,二弟能有何策保我荊州?現今曹公征伐南陽張繡,孫策縱橫江東,乃是我荊州隱患,劉璋居益州,與我荊州素來不合,袁術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卻也與我不睦,窺視江夏,縱觀北方,呂布雄踞濮陽,袁紹據有河北,長安還是一片亂局,我荊州當有何策以圖自保?”
“這……”劉琮聞言,不由得一愣,隨即道:“劉璋暗弱,能有何為?至於江東孫策,連他父親孫堅都死於我荊州勇士手下,諒他一個豎子,又能成的什麽氣候?袁術塚中枯骨爾,去歲先敗於呂布,後敗於曹公,現在自保尚且無力,又如何敢圖我江夏?至於南陽,曹公雖欲攻之,奈何背後有袁紹掣肘,又如何當真敢並我南陽?再了,南陽乃是張繡駐守,足以為我阻擋曹軍,有何憂哉?我荊襄坐擁八郡,帶甲十萬,隻需坐觀成敗,享受承平,何必舞刀弄槍?”
劉琦見劉琮此言一出,大部分文士盡皆點頭不語,因為劉琮的策略是荊州最典型的策略,也是荊州牧劉表的傳統策略,那就是坐觀成敗,希圖自保。
這一點劉琦自然清楚,但他卻並沒有出聲,也沒有對這些人心存在意,他隻是冷眼旁觀,看誰對這一點表示不同意見。
在座的這些人中,自然有一些文士心中很不以為然,因為他們知道,無論是等到孫策統一江東之後,還是曹公統一中原之後,都將對荊州發動戰爭,在這樣一個亂世,荊州想要自保,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這些人就包括坐在上座的司馬徽、龐德公和徐庶等人。
他們也有一些人向劉表提出建議,卻都遭到否決,所以心灰意冷之下,便不再提,有的甚至都離開了荊州,改投他處,因為他們知道,荊州雖然暫時和平,終將迎來戰亂。
而緊接下來,他們就驚訝的發現長公子劉琦竟然出了一番深謀遠慮的話,這番話竟然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
劉琦所的話是這樣的:“二弟此言看起來似乎很對,但是細想起來卻又大謬不然。誠如你方才所言,我荊州坐擁八郡,帶甲十萬,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也,西可並巴蜀,東可製江東,南可並百越,北可逐鹿中原,現今下大亂,群雄割據,我等正該率一支勁旅,為子掃蕩下叛逆,安邦國,定社稷,立不世功業,上報君恩,下安百姓。現劉璋暗弱,袁術衰微,江東戰亂,至於中原地帶,雖曹公強勢,然河北有袁紹,徐州有呂布,南陽有張繡,我們聯手,未必不是敵手。我們帥仁義之師,順應民,不管征戰何方,都可擴張實力,怎能做困守荊襄,坐觀成敗?”
劉琦這句話完,立刻引來了一道道驚異的目光,司馬徽、龐德公全都微笑不語,心中暗暗讚歎這位大公子誌向遠大,如能掌控荊州,必將成為人中之龍。
徐庶也是心中感慨,如果自己能夠與這樣的人物一起開拓萬裏疆土,立不世功業,這一輩子也算是值了。
而向朗、尹默、王粲、裴潛、司馬芝等人也都是眼前一亮,看著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感到自己在這荊州也有了奔頭。
尤其是王粲,今日揭露二公子劉琮用酒買去自己詩文之事,日後定然會引起記恨,暗暗想道自己如今除了離開荊襄之外,隻有投奔大公子劉琦一途了,更何況大公子作為州牧長子,竟然對自己的詩文如此推崇,自己這些年的落魄也算是值了。
劉琮的眼中閃現出了一股濃濃的不可置信,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那位軟弱無能,不讀詩書的兄長為何竟然發生了這等驚人的變化,不過他也沒怎麽在意,感也沒有注意到場下那些文士們的想法,而是嘿嘿冷笑道:“大公子野心倒是不,隻不過弟恐怕你誌大才疏,有心無力,你既然曹公不足懼,那為何不提一支勁旅,前往南陽援助張繡?”
劉琦自然知道劉琮所的曹操征討張繡是怎麽一回事。
在建安元年,張繡的叔父張濟因為關中災荒,士卒饑餓,引軍來到荊州,攻擊南陽宛城,卻不料身中流矢而死。當時許多將領都向劉表祝賀,而父親劉表卻納張繡,讓其鎮守穰縣。這件事直到現在,還一直作為劉表寬厚的一段典故而被人津津樂道。
而曹操在擁立獻帝之後,便借著子的名義,在去歲征伐張繡。結果沒想到張繡在賈詡的勸下居然投降,但是曹操在得意之下竟然納張濟之妻鄒氏為妾,還暗暗收買張繡部將胡車兒,導致張繡大怒之下再次反叛,令曹操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護衛大將典韋盡皆身亡。
今年年初,曹操為報去歲之仇,再次率軍征伐穰縣,張繡向父親劉表求救,這幾正在商議這件事情。
劉琦本來就準備通過一場戰鬥樹立自己的威望,贏得荊州士子之心,再加上見自己剛才一番話引起了不錯的效果,心中也是高興,便迎上劉琮輕蔑的目光,昂然道:“不瞞二弟,為兄還真有這想法,待得本次荊襄文會結束之後,本公子便親提一支勁旅,北上南陽,會戰曹公,見識見識這個號稱孫吳之才的人物到底有多強大?”
劉琦此話剛剛落下,便見王粲慨然道:“大公子當眾誦讀粲之詩作,對粲如此推崇,粲自當厚報,如大公子願意北上戰曹公,粲願隨軍出征,為大公子效力。”
完之後便見他對自己深深一揖。
劉琦立刻走到王粲前麵,握住王粲的手道:“多謝仲宣厚意,如若琦出征之請能得父親同意,必然征召先生。”
可是卻見劉琮嘿嘿冷笑道:“一對腐儒,難道想要通過作詩酸死曹公的大軍?我倒想看看你們被曹公追著屁股喊殺的狼狽相。”
劉琦正色道:“二弟,此次你先是用酒換取仲宣的詩作,行剽竊之事,後來又接連不斷的誣陷兄長與仲宣,不僅有辱斯文,更加辱沒了父親愛才敬賢之意,實在不該,為兄勸你日後多多讀書,修身明德,方是立身之道。如你無事,速速退去吧。”
劉琦最後這一番話聽起來語重心長,又是以長兄的身份加以訓斥,這使得劉琮雖然心中不滿,當著眾人的麵也隻好乖乖接受,略略一抱拳,便即離去。
劉琦見劉琮剛剛走了兩步,忽然又返回來,悄悄在自己的耳邊道:“忘了告訴大公子了,夫人已經將舅父的女兒婉兒許給弟了。”
然後見他得意地看了麵無表情的劉琦,昂然離去。
劉琦聽了劉琮的話之後,不由得渾身一震。
劉琦知道,劉琮剛才所的婉兒,乃是南郡太守蔡瑁之女,這蔡瑁乃是荊襄大族,在整個荊襄地區實力極大,當年父親劉表之所以能在荊州立足,主要就是靠著蔡氏和另一個大族蒯氏的支持,尤其是在父親最近幾年娶了蔡瑁的妹妹之後,更是把蔡瑁倚為心腹,給了他許多大權。
現在劉琮成了蔡瑁的女婿,無論是作為南郡太守、鎮南將軍軍師的蔡瑁,還是作為荊州牧夫人的蔡瑁之妹蔡娟,都絕對會不遺餘力的勸父親劉表立劉琮為繼承人,而疏遠與自己的關係。
而在曆史上,劉琮也正是因為娶了蔡瑁之女,才導致蔡夫人在劉表麵前對他大加頌揚,使劉表下決心廢長立幼,也最終葬送了劉荊州辛苦開創了十六年的基業。
“沒想到我劉琦到了最後,還是迎來了這樣的命運。不過就算這樣我也絕對不會屈服的,我劉琦絕不會看著二弟將我荊州八郡就這麽拱手送給曹操。”
劉琦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精芒,握緊拳頭,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