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徐茜安茜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蘿。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赤豹兮從文狸,辛夷車兮結桂旗。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路險難兮獨後來。表獨立兮山之上,雲容容兮而在下。冥冥兮羌晝晦,東風飄兮神靈雨。留靈修兮澹忘歸,歲既晏兮孰華予!采三秀兮於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山中人兮芳杜若,飲石泉兮蔭鬆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徐茜低著頭,暗自的背誦著這一首詩,這詩是屈原的《九歌山鬼》是淩河最喜歡的詩。
淩河愛杜衡,他也如同杜衡一般,他告訴她,杜衡是君子的象征,他想做一個君子,一個能夠一直保護她的君子。但是他做到了君子,卻沒有做到一直保護她。
尹安好好似感覺到了她的悲傷,便放著由她去了。直到徐茜說:“那一個人真的很像淩河,他會像淩河一般微笑,會想淩河一樣溫柔,有著淩河一樣的君子氣息,但是他不會像淩河一樣對我。他真的很好,他應該擁有屬於他的幸福,所以我真的在心底祝福他。”
尹安好知道她在說誰,就是那個以前在這裏調酒的小弟,她們不知道他叫什麽,甚至不知道他的代號,隻是默默的看著他罷了,看著他由調酒小弟做到大堂經理然後牽手自己的幸福並且離開這裏。
徐茜一杯杯的喝著酒,直到她不能再喝了。等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的頭疼的很,而她已經回到了自己那五十平米的出租房裏。出租房被她布置得很溫馨,暖黃色的牆壁,米白色的書桌和書櫃,白色的衣櫥和暖黃色的拉門。
她的床是雙層的木頭床,上麵睡人,下麵是放雜物的地方,而被她置放得最多的東西便是她和淩河的合照以及尹安好的專輯。
忍受著劇烈的頭疼,上了一趟洗手間,洗了洗臉這才感覺到清醒了不少。徐茜在家裏走來走去,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紙條,隻見上麵寫著:好好休息吧,大老板我給你放假一個星期,對於你的故事,我很好奇,但也不強求。等你想說的是給我打電話,我帶著啤酒和燒雞去你家拜訪。落款卻是一個笑臉加上一個你永遠的歐巴。
噗。歐巴,還啤酒燒雞。她還真的當自己是都敏俊xi了?
不過有她這一句話,她倒是輕鬆了不少。七天的假期啊,公司裏的那些妹子又要怎麽羨慕我啊?是躺著羨慕呢?還是站著羨慕呢?還是對著電腦苦逼的羨慕呢?
躺在沙發上,望著她和淩河的合照,她的心裏有一絲絲的感慨。淩河死了八年了,她卻一次也沒有去拜祭過,隻是偶爾興起在家裏上上香罷了。她是想回去,可是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更加沒有勇氣。她害怕看見伯父伯母,害怕看見父親,害怕看見父老鄉親。
她害怕閑言碎語,畢竟人言可畏。
而現在的她也不敢去公司,公司裏有初楚,有蘇微涼。徐茜閉著眼睛,嘴角卻不由得扯了起來,她在想要是父親自己他的廣告是在蘇微涼的監督下拍攝的,那麽他會是什麽表情呢?
是和以前的老狐狸樣子一樣,拋棄一切,為了利益和蘇微涼握手和好。還是為了自己的女兒甩甩袖子走人呢?
也許她這樣想有些邪惡吧,畢竟那是她的父親以及她孩子的父親。
徐茜歎了一口氣,隻覺得自己的胃有些隱隱作痛。在那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裏她迫不得已得了胃病,這胃還是要靠養啊。徐茜坐了起來,吃了五顆胃藥,打開冰箱這才發現冰箱裏什麽也沒有。她歎了一口氣,換了一身衣裳拿著手提包就出門了。
徐茜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在家裏吃過飯了,竟然連冰箱隻剩下了一瓶過期的牛奶她也不知情。穿了一雙平底鞋,下了樓,徐茜那嘴角的苦笑卻怎麽樣也放不下去。她記得她曾經是怎麽說安茜的,說她住在大雜院裏。而她現在呢?也是住在大雜院裏,不過這個大雜院幹淨一些,住的也都是一些剛剛畢業的大學生罷了。
徐茜還記得安茜當時說的那一句話:她詛咒她和她一樣……她恨不得於她一樣,那樣她最起碼還有願意為她奮鬥的父母,還有一個完整的家,以及完整的身子。而徐茜現在呢?她沒有家,沒有父母,連完璧之身都沒有了。而這一切都歸功於那一個讓安茜詛咒她的人。
徐茜羨慕著安茜,無論是那時候還是現在。她那時候羨慕安茜有蘇微涼,她現在羨慕著安茜有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她把名字改成了徐茜。徐是她無意中翻字典翻到的,而茜……對於這個,她隻能一笑而過。
走進了超市,徐茜看著那亂七八糟的菜品,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對於煮菜煮飯她現在是什麽都知道煮了,畢竟當初為了賺錢也去過酒店洗盤子,然後偷偷的學了幾招,隻是她平常不會下廚罷了。她現在是走到哪裏就拿什麽丟進籃子裏。但那些也都是可以在冰箱裏存放許久的東西。
胡蘿卜,洋蔥,土豆之類的東西是多之又多。在拿到土豆的時候,徐茜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頭,她記得淩河最愛吃土豆泥了,而自己卻從未為他做過一次。
七七八八的泡麵牛奶拿了一堆,薯片之類的也不少。徐茜看著滿當當的推車,這才去把賬給結了。拿著兩個大大的購物袋經過了超市旁邊的麵包店,她下意識的走了進去,買了一個黑森林的小蛋糕,就碗口那麽小一個她實在不懂為何要一百多。
而就當她快到家的時候,她看見了一個人!蘇微涼!他站在路邊,身軀靠在他身後的本田小車上,樣子是那樣的瀟灑,她承認,他成長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