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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早餐果然是他常吃的三明治和咖啡,他端起咖啡杯送到嘴邊,抿了一下,剛好入口的溫度,偷偷覷了一眼吃三明治的韓念初,心裏琢磨著她是對別人都這麽體貼,還是隻對他不一樣。


  他“咳”了一聲,“你是不是做過服務員一類兼職的工作?”


  韓念初剛把咖啡送到嘴邊,“砰”地放下,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你以前有沒有給別人做過這些事?”他一口氣說道。


  “這世界上有幾個人跟你一樣難伺候?”


  何謹修覺得自己真有那麽點……賤,被她硬生生地懟一頓,心裏竟然還有一絲甜。


  他吃完三明治,取下衣架上的衣服換上,出門前,又試探地問道:“有沒有比我更難伺候的人?”


  韓念初把著門,手慢慢地叉到腰上,一字一句地說道:“過去,現在,未來,我隻愛你一個人。”


  他的嘴角燦然彎起,伸手把她勾到身前,低頭親了一下,“我走了。”


  剛一轉身,被她揪住衣服,他回頭,目光帶著疑問。


  “你要是白天有空……”她抿了下唇,才接著說道,“給我打個電話。”


  說完她湊上前親了他一下就關上了門。


  何謹修的嘴角抿著一抹笑容,走到和煦的陽光下,回頭望了一眼窗戶,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站在窗前,他的笑容擴大到臉上,對她招了下手。


  她伸出頭,對他揮了揮手。


  早上幹完活,中午他就離開了學校,去了附近一家商場。想到她的衣服總是很舊,一口氣挑了十幾套,直到站在內衣店前,他有些尷尬。


  店員經驗豐富地迎上來,笑著說道:“您好!”


  “我……我太太不方便出來,”他吞吞吐吐地說了一半,臉撇到一邊。


  店員了然地說道:“知道尺碼嗎?”


  “有。”何謹修掏出韓念初寫給他的紙字遞給店員。


  “那她平時是喜歡什麽類型的呢?我們有舒適的,性感的,功能型的。”


  “舒適的吧,”何謹修說完,又補充一句,“各種的都拿幾套。”


  等待買單的時間,店裏進了幾批客人,不是女性朋友手挽手進來,就是情侶手挽手進來,他望著牽手的情侶,心裏說不清什麽滋味。


  她為什麽就不肯出門呢?

  如果是一起來,他就沒這麽尷尬了吧?


  拎著店員遞過來的袋子,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一直到商場僻靜的通道前,他才撥出家裏的電話。


  聽到她清冷的聲音,他說道:“你在做什麽?……網購?……要什麽東西我給你買……這倒是……你想看電影嗎?”


  掛掉電話,他心想,花他的錢也算是他給她買的了。


  捏著手機,他走到扶梯前,不願出門就不出吧,在家裏看電影也一樣。


  回到家,他還在輸密碼,門從裏麵開了,她臉上洋溢著驚喜的笑容,撲到他身上抱住他,“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他摟緊她的腰,抱她進屋關上門,這才去看她,驚喜和開心都是真實的。


  他把袋子遞給她,“給你買完東西就回來了。”


  “怎麽買這麽多?”韓念初接過袋子,拿出裏麵的衣服,愣住了。


  這些衣服……是他後來給她穿的衣服。


  那時她雖然感受不到情緒,卻仍然隱隱地介意他買給其他女人的衣服,除了第一次穿,後來再沒動過那些衣服。


  這難道又是碰巧麽?


  換了一個時空,難道那個女人沒出現,因為她的死纏爛打,他還是買了這些衣服給她?


  “怎麽了?”何謹修看到她的臉色不好,“你不喜歡這些衣服?誰讓你不肯一起去……”


  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不,不是,是沒想到你買這麽多。”


  何謹修又把手上的另一個袋子遞給她,“還有吹風機。”


  韓念初接過吹風機,心裏一鬆,不是他後來用的吹風機,她現在簡直害怕看到跟上一個時空相關的東西。


  “我先去做飯了。”


  她把袋子放回臥室,越過他往廚房去,被他攔腰抱起。


  “我明天開始放假。”他說,“一共三天。”


  她高興地轉過臉,“三天都不用去學校嗎?”


  “嗯,”他低頭抵住她的額頭說,“但是最後一天清明節,我要去祭拜爺爺,可能要住一晚。”


  “好好陪陪家人。”她摸到他的臉說。


  在那兩個時空,他的過早離開,讓親人嚐盡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尤其是對他寄予後望的奶奶,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去世的,如果讓她老人家眼睜睜地看到何家後繼無人,漸漸落敗,一定是摧心揉肝的痛,甚至入土難安。


  她的手緩緩伸到他的頸後,用力地抱住他。


  何謹修以為她是不舍,“就一個晚上,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韓念初捂住他的嘴,“不要說這樣的話。”


  以前就是他總說還有很多時間,可最後才知道,他們的時間所剩無幾。


  直到最終,她也沒能說出那句“我愛你”。


  何謹修又感覺到她身上發出的那種絕望的氣息,像一株生機勃勃的草,一夜寒霜就枯萎的急轉之下的哀戚。


  他不懂年紀輕輕又出類拔萃的她,為什麽臉上總透出滄桑哀戚的神色,而最讓他不解的是,她對他的感情帶著一股決然,一股豁出去絕不回頭的決然。


  這不合理,可他總是一次次地迷惑,又一次次地陷進去。


  吃完飯,她掀開了那架被他當成擺設的鋼琴琴蓋。


  他住進來這裏兩年,至少兩年這架鋼琴沒有調律,或者音律不準,反正他也聽不出來。


  曲子的旋律有些熟悉,不是那些宏大的古典樂曲,帶著些童年的歡快,陽光,雨點,和孩童的跑跑跳跳。


  房間又歸寂靜,他放下手裏的書,隨意地問道:“什麽曲子?挺好聽的。”


  她的背影一僵,半晌才轉過臉,意外地問:“你不知道?”


  “有點熟悉,應該聽過,”他說。


  她走去書房,把琴譜打印出來,遞給他,“你再看一下。”


  他看了一眼,就沒什麽興趣地轉開目光,“我小時候最討厭練琴,六歲我媽就放棄了,專攻畫畫。”


  “我教你。”韓念初說。


  “不要,我對鋼琴沒興趣,你彈琴我隻覺得吵。”


  “不,這件事你一定得做。”


  何謹修放下書,抬起臉看向神色執拗的她,“為什麽?”


  “時間平移不變,”韓念初蹲到他身旁,“隻要我們相遇,做同樣的事,結果你一定會愛上我。所以我們現在要一起做一些事,以後就算分開了,再遇到,再做同樣的事,你也還是會愛我。”


  “你把物理規律當成了巫術?”何謹修啼笑皆非地說,“時間平移不變隻適用於物理和數學的結果,這些結果不會隨外界客觀的條件而改變。”


  她望著他半晌,慢慢地垮下雙肩,“你不願意?”


  何謹修覺得她的想法簡直好笑,“愛不愛一個人,跟做了什麽無關。一個不愛你的人,無論你做了什麽,他也不會愛上你。”


  她又慢慢地站直身體,那樣子真像一個行巫術失敗還被人揭穿的騙子,帶著一抹難堪和難以言說的頹敗,鑽進了臥室。


  他再次拿起書,翻了兩頁,書上的字就再進不了腦子裏。


  他起身走去書房,看到桌麵上有一個陌生的記事本文件,不是他的,他點開看,是一個很長的list:做飯,吹頭發,黑橄欖,彈琴,看星座,香水,雪絨花盆栽……


  隻有做飯和吹頭發的前麵打了一個勾,其他都在待辦事項裏。


  他無語地關掉文檔,還真是在搞巫術啊。


  時間平移被她當成救命稻草,難道她的第一和金牌都是這麽來的?


  他點開郵箱,專心地讀著新郵件。


  次日早上的早餐是煎蛋,香腸,香蕉薄餅和黑咖啡,他照舊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是適宜入口的溫度。


  吃完早餐,他取下掛在衣架上的T恤長褲換上,外套穿了一半,才想起今天是周末,她不出門,他大概也用不著出門。


  他到書房的電腦前坐下,就聽到韓念初在門口說道:“我先去市場了。”


  他沉吟片刻,從椅子上起來,走到門邊,“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幹嘛?”韓念初說取下掛在鞋架上的袋子,“你不是最討厭髒的地方了麽?”


  “又不是沒去過。”他低聲自語一句,換上鞋。


  “你別去了,我一會兒就回來。”


  他把她擠出去,順手關上門,“你管我,快走吧。”


  一起走到樓下,見她走到前麵,他跨著大步子,跟她並行一段,越捱越近,她的手撞到他的手背上,他翻了下手腕就牽住她。


  韓念初轉過臉,思索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沒穿外套?不冷嗎?”


  被她這麽一說,才發現他腦子一熱跟出來,外套都沒穿。


  “你不說還沒覺得,”他索性伸手攬住她,“真有點兒冷。”


  韓念初四處張望了一瞬,帶著他走到牆角下,“冷的話就站在這兒?”


  “為什麽?”何謹修剛要走,又被她推到牆根站好。


  “這牆是直角,有90度。”


  “……”何謹修瞪著她,是冷笑話麽,他僵硬地問:“華氏溫度嗎?”


  “攝氏溫度也有32度。”


  “你的笑話冷得我直哆嗦。”


  韓念初想了一下,“那大概是90開爾文吧。”


  何謹修掐起她頰邊兩邊薄薄的肉,“零下180度的笑點,存心想凍死我?”


  韓念初笑了一下,正經說道:“這裏沒風,你等一會兒,我回去給你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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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想改掉那個冷笑話的,但我實在沒精力了。這一天太曲折,早上九點出門,飛機中轉,晚上九點到博州,一下飛機就做核酸檢測,然後所有人都被拉去體育館,淩晨兩點核酸檢測出來後才準許離開。


  所以,羊肉串沒吃到,一整天的飛機餐,和博州ZF免費提供的泡麵和火腿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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